說完這句房間内的溫度瞬間下降，魏晗意識到自己的話觸怒他。如果他硬要掰掉她手上的全息手環查看夢弧ID，自己絕對要暴露。一看就知道002的體型和力量少有對手。

臉上沒有表情，卻被那雙逼仄的蜜金眼眸審視，底氣不足，還好魏齊天此時推門而入：“執行官大人，莉莉斯本體在公園等你。”

“叨擾了。”

可怕的威壓撤走，魏齊天鎖上門松口氣，魏晗撲過來：“他好兇啊，嗚～”

林秋深在房間裡一共說了四句話，其中兩句還是三個字的，十分鐘不到被貼上“兇殘”的标簽。

“黑鬼給他弄走了，不讓他在你旁邊待着”，他們發現的及時，把林秋深支走了。

公園裡有大片從密林移植過來的安全無害野花，莉莉斯喜歡在這裡吃小零食。就算有藥糖幫助支撐消化人類食物，他還是放棄了人類的食品。

油光水滑的虎群，九隻藍眼睛白虎在花園裡找陰涼處歇息，雪糕在母親身邊打着軟糯的哈欠，見林秋深來了起身親密地用舌尖舔他的手。

貝殼做成的冰梅紋镂空窗涼亭周圍飛舞着紅色蝴蝶，莉莉斯的眼睛不能直接看強光，他在亭子的陰涼裡用複眼處理懸浮屏的信息。

“為什麼不直接問我？”他還是那個問題。

夏日暖不化林秋深眼中的深潭寒冰，宛如凍住的香槟酒液。眼前成長為十幾歲少年體的金發少年刻意放松的聲音中彌漫着令人膽寒的深意。

有種被碾壓的逼迫感。

莉莉斯說過可以直接問他，林秋深依然在無聊地試探，把魏晗吓得不輕。

“我不可信，對嗎？”

林秋深坐到他旁邊，“你讓我好緊張，”手指慢慢靠近，尾指勾扯少年的手，“我的心在跳，跳得好快。”

“跟在我身邊，我做什麼你都看得見”，金發少年揮散所有懸浮屏，抓起林秋深的大手放在瓷白的臉上，隔着裹緊大手的黑色布料深深吸一口，植物的清新甜香瞬間湧進肺部，少年感到被安撫，“我需要你。”

善妒又狠毒的愛人啊，溫柔沉穩的假面他看膩了。瘋狂為身邊人擦屁股，無怨無悔的執行官大人，也是高超的演技派。

蝴蝶不愧是“變态”昆蟲，林秋深稍用力把那張年輕稚嫩的少年面龐捏進大手中，少年仍沉醉他的氣味，隔着手套感到一陣濕熱。

“是想吃掉我嗎？”

削減身體構成，感覺神經元削減大半後僅剩的消化系統把欲望都轉化成了食欲。

“吃掉還能再長出來”，野花不如林秋深香甜，不如林秋深秀色可餐，所有花都不如林秋深香豔。即是穿着最單調的顔色，在蝴蝶的眼中也一眼驚豔。

無辜又純良地垂下眼睛，拿開那張大手，逮住林秋深的下巴啃一口。

“會疼的，”林秋深承接他的吻，拒絕他的啃咬，搶先把少年的唇瓣包住。他的呼吸是可有可無的裝飾，但他的愛人是一隻蝴蝶。

少年敗下陣，“不會比我的心更疼”，他說起情話，他很少說情話，“好想吃掉你，”想把愛人吃進肚子裡，看見林秋深不自覺想進食。他的胃腸在叫嚣着愛。

如果把消化系統的神經也摘掉，他就隻能靠輸液活着了，行動能力也會大大減弱。少年的身體一直訴說着他愛某個人。

閉上眼睛靠在精實的肩膀，金發少年坐上林秋深的腿章魚似地摟着他，腿盤在男人的腰間，臉埋在脖頸後吸着聞着。流動着汁液的青色血管如同樹葉脈絡，他是一隻栖息在樹葉上的蝴蝶。

怎麼辦呢，人很少信仰人，你不信主神，不信人，隻相信系統的算法，誰讓你是系統判定的002呢。好苦惱啊，不被信任的感覺。

“海帕西娅說的都對。”

相信數理的人不說謊，相信她的人覺得她是天才，讀不懂她的人覺得她是瘋子。她有病，需要信任，無腦信任，她不說謊。

“白天和黑夜是國際象棋盤的單一顔色、時間倒轉時太陽從西邊升起、土星的北極是六邊形、平行線在三維重合。一個人身邊隻能留下一個人、閉上一隻眼睛可以用手摘太陽，閉上兩隻眼睛那一刻的太陽就被穩穩地拿在手裡。

她和朗昭的關系是反函數。”

林秋深的大手撫摸少年的後背輕拍，喉中低哼一段韻律，少年聽得昏昏欲睡，就這麼休息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反函數，同位角，哼～”，林秋深低笑，他特意去看了海帕西娅，和她跳舞。

少女也會讨厭自己對數字的敏感，比如他第幾晚沒有回家過夜、帶第幾個辣妹到她面前、第幾次欲擒故縱解釋她們都是逢場作戲，“小朋友不會介意吧”，她都記得。

越是得不到反應越是試探，越是試探越是罪痕累累，少女的成長和反擊如同岩薔薇在陽光不斷積累的溫度中自我燃燒。他們如此相像，無限趨近又漸行漸遠。

她想要的唯一，他嫉妒的唯一，得不到做不到的唯一擱置在時光機都逆轉不了的舊秩序裡。普照萬物的太陽和自私如同二進制的愛的占有欲，誰都沒有勝利。

我們不能犯那樣的錯，“一個人的身邊隻能留下一個人，”他的語速慢的像未開刃的刀，品嘗每個音節在齒間的餘韻。林秋深側眸盯着他的耳垂，輕輕含住品嘗，捕獵他一生唯一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