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林秋深單膝曲下查看,銀瞳中痛出生理性的淚水,白手套抓着胸前的布料握成一團,“我能為你做什麼?”
少年靠近他耳邊,“麻醉劑,”紅蝶群不在身邊,身上也沒帶麻醉劑。林秋深脫下他的手套,含住手掌内側咬下牙印持續半分鐘,“不夠再說。”
長舒一口氣,皺巴的少年面龐舒展開,“這次省的人口算我還的。”
“不用為你想救人找借口。”
對付巨大水母隻出動火器營和特區成員,也沒讓執行者支援。避免人員傷亡的手段極端吝啬。
他說了句人話,金發少年把手套塞進他口袋裡,捧着自己被狠咬一口的左手站起身:“夠用了,點火。”
火器營娘娘們腕上的手環亮起藍玫瑰藤紋,抵達位置的炮手對準天空發射百枚照明彈,密林上空瞬間如白晝般明亮,隐藏在繁星下的獸群暴露在枝條虬密的斷木間被亮光吓得到處亂竄,不作聲接受天空異獸啃食的巨大水母們身邊密密麻麻的有翼族異獸。
“佘桐,撤!”
“刀姐,愣什麼呢?快撤!”
半年了還沒聽慣自己的大名,佘桐聽到房雨婵的命令立刻背着炮筒轉移位置,“乖乖,倒黴水母天敵夠多的,誰都能啃一口。”
巨大水母栖息在與人類生活區相接,屬于原始密林的邊緣地區。因為太沒用隻能找一個水塘苟活,偏偏人類拓荒搶了它的栖息地,在原來的水塘周圍建起了城邦。
脆脆彈彈巨大水母的毒素對人類尚且有用,對其他異獸就像人類抽煙一個道理,是種消遣。巨大水母隻能靠強大的繁殖力獻祭小崽,利用天敵們的戰鬥力求存。
雖然體型巨大,但隻是密林生物的團欺點心。
水母群見到光亮受驚,失控向地面噴射幼崽,佘桐不想浪費彈藥抽出腰後短刀劈割天上掉的水母。
“膽小的家夥,還以為我們跟去年一樣好欺負。”
受氣包發現人類也是受氣包,試圖搶回領地,但是它的受氣包進步了。
“小刀,換濾氧罐,你的面罩漏了。”
娘娘們背着滿身彈藥沒有裝備長時間密林工作的氧氣罐,必須頻繁更換面罩的濾網罐。佘桐紮進草叢裡閉上呼吸更換濾氧罐,第一口氣往外呼,呼到一半頭頂一坨水母掉下來,渾身黏糊糊還往裡吸了半口氣嗆得想嘔:“艹。”
“娘娘們,炸火花了,跑起來!”
士兵們拔腿跑,四面八方跑,跑出莉莉斯劃定的危險區。趴伏的紅色蟲豸從遍地斷樹殘屍上齊齊振翅,數以千萬計的血紅色蝶潮升入夜空,隻需要一瞬間的光亮看清獵物的數量。
朗元元“伸”個懶腰,“飽飽的吃一口就能跟弟弟見面了,”血漪蛱蝶吞沒巨大水母的光亮,照明彈燃盡之後天空隻剩下繁星的微芒和清晰可聞的萬蝶振翅。
“002帶着他們撤!”
林秋深聽命撤離,拽上魏齊天。金發少年操控執行者腳下的航道群撤回城區内,自己卻向着密林上空的那片血海靠近。
“你還拽我,又想看他一個人去涉險嗎!”
林秋深将魏齊天扔給執行者掉頭跑向航道盡頭,他不能。
“002!”
衆執行者眼睜睜看他果決地跳下去,跑到航道盡頭隻看見002的制服衣角。離群的航道下降掉頭剛好接住,金發少年額頭青筋暴起:“你有病。”
林秋深落地整理領帶,“病友好,抱一個?”
航道進入蝶海,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衆人眼前。風撲面而來,蝶群搶奪能量大快朵頤。
“帥啊!”雖然看不慣林秋深,但這個是真帥。
銀沉海把魏齊天拉起,“你刺激他付得起責嗎?”
魏齊天推開渾身鐵甲的執行官不屑閉眼,“打死我啊”,銀沉海沒理由,林秋深自己做的決定,他隻是在遷怒這個年輕人,“不打我就走了。”莉莉斯設定航道群隻能回城,魏齊天分出一節航道先行回驿站。
“隊長,怎麼辦?”
“神和002用不着我們擔心,回驿站等消息。”
驿站内。
“他聽那句話就跳下去了?”謝遺琅恨沒能親臨現場,那個看起來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人到底什麼強度,與想象中的002差距十萬八千裡。
銀沉海覺得林秋深的行為越來越超出常理,雖不會輕易死,但終究是個人類。還是怕疼的人類,這半個世紀不在人前嗷嗷了,緘默的像個老人。
林秋深那一跳讓銀沉海想起一個世紀前他還會親自戰鬥的時候,常駐沙漠玫瑰館後就不再見他了。這次見面看似變化不大,剛剛更新了印象。
“銀爺,您在現場看見了吧”,謝遺琅見銀沉海喊聲“爺”,銀沉海看起來中年,新世紀換新身份,身體百分之六十機械化,實際上是陪林秋深建區的老人。和謝遺琅這一代執行者間隔三代。
銀沉海對謝遺琅的名聲也有耳聞,星宿執行官年輕一代中的用毒小能手,體術偏弱,不在乎差評。
“領導的事少打聽。”
老油子,謝遺琅面具底下撅小嘴無聲叭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