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波塔。哈哈,繼續唱吧,”暮突然現身,讓人分不清是天使還是鬼魅。僅出現一瞬又化作蝶群飛到白澤身旁落了滿身,像趴到老父親背上要背背的傻小子,無目的地耍俏皮。
“活潑了”,白澤摸摸他的金發,蓬亂像在風裡賽跑過。
白澤感受到暮的頻率終于穩定了。他之前的頻段有時候是談判的循循善誘;有時候是夢中的呓語;有時候是忍痛的嘤咛和辯駁;大多時候是噪音般刺耳的掙紮,如同戲角出将時伴奏的梆子、鑼和镲。
噪音的頻率極不穩定,卻是生活中最熟悉的存在,噪音使神聖化、浪漫化的傳統音樂跌下神壇,不和諧的頻段将創作者從聲音框架中解脫出來。
暮的掙紮喚醒了新的頻率促成潮流,而他的頻段像完成了任務平靜無峰,宛如心跳頻率儀顯示的死線。
生命璀璨如歌,因何波動?
“老爹今天生氣了?”
“不喜歡沒規矩的人”,白澤直接動手,發了大火。缺乏教養可以教,眼裡視規矩于無物便沒有必要費口舌。他的孩子們很好,很有規矩,不能被挑唆,會學壞。
“喜歡守死規矩的人?”暮提起林秋深,白澤也笑了,“比較方便設陷阱。”他們都喜歡跟守規矩的人講規矩,比不講規矩的人更亂來。
浪漫教養之人的規矩加上藝術家的溫柔細膩,如同威士忌酸,看上去平和實則後勁不小,包容度又高的出奇。如何與其相處很重要,能把白澤惹怒也算有本事。
“我嫉妒他”,白澤說,“像照鏡子,有顧影自憐的反射。他的愛人能回來,對他憐愛像對自己。”
白薔薇開在枝頭,一隻黑色小貓闖進來,跑的太快把自己撞成一堆泥。三人的目光被寸拃長的液體小貓吸引目光,小貓像橡皮一樣重塑繼續蹦跳,竄到暮腳邊:“喵~”
腳步聲越來越近,暮化作蝶群落到秋千上。
“格爾尼卡!”
風把李桃花的頭發往後掀露出光潔的腦門,“老爹,幫我抓住她!”
巴掌大的小黑貓身體是粘液狀磁聚合金,可以任意變換形狀,李桃花剛把智能意識塞進去,格爾尼卡立刻從實驗場變形1.5毫米的細流跑了。
格爾尼卡飄在空中自閉成一個黑團子,李桃花把她捏吧捏吧撕成幾塊砸到玻璃上變成幾個黑餅:“裝什麼啞巴,說話!”
黑餅掉到地上慢慢聚合恢複貓形,沒有五官,靠震器發出的音波回彈分别人和物品:“喵~”
李桃花内心咆哮,這會兒賣萌,剛剛差點用身體閉合電路導緻實驗場斷電,裝你大爺!介于白澤和阿依波塔在場,李桃花拎着小貓的放進手心背對二人,一副僅限小黑貓的猙獰面孔:“再敢亂跑我就把你滅了,送你的底層代碼去輪回!”
最近暮總是提到輪回的字眼,李桃花也被傳染了。
黑貓再次自閉成一團黑球,紅蝶飛進花房與彩蝶群混做一團。
“我讓她來找你的,除了夢弧系統的意識交流還能用收音機。我用她喜歡的聲音收買了她。”朗元元興緻勃勃拽着暮轉圈圈。
“她喜歡的男主播?”
“假扮狂熱粉絲揪着男主播給錄的情話,貢獻了我的大長腿給男主播滑滑梯。”
“……”四維獵犬就是牛。
“弟弟不要吃醋,我是屬于你的”,朗元元糾纏暮的蝶群,背着手彎腰低頭對他笑,一側紅發别到耳後,“哥哥的腿随時給你滑滑梯。”
暮突然想出一個馊主意,卷着格爾尼卡和朗元元一起到下城區度假酒店。格爾尼卡的臉上摁進去兩顆投影儀,和暮的意識相接,投射意識生成畫面。
高繕照正在敷面膜,卸了妝的臉頰糊上藥膜愈合血管爆裂時的傷口,臉上眉毛稀疏,泡發似的死白。
剛躺下去聽到窗外一聲貓叫,打開窗戶小黑貓跳進手心,質感不像肉墊或者毛皮。高繕照端着小貓合上窗戶,轉頭看見床上躺着一個人:“誰?”
沒看清那人的臉,隻看到一抹紅飛散。
“見鬼了!”
高繕照手裡捧着袖珍小貓穿着浴袍跑出房間,披散着及肩長發被越來越近的紅色身影追趕。電磁幹擾,燈火通明的走廊遞進變暗,紅影和黑寂一同追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