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大腦放空,臉上無意識的薄紅,“啊?”害羞個錘子,暮自問沒有将窘迫表現太過,林秋深哪裡來的濾鏡!
白澤看他現在的模樣更确定林秋深沒說錯,在提到“愛人”兩個字的時候暮的反應就不坦然了。現在一定在反思自己哪裡露餡兒,“你在别人面前肆無忌憚喝醉過嗎?”
暮搖搖頭,他防備心重,人前他若喝不過,甯願一杯倒。
“他說你喝醉才說真話,有時候想你一直醉下去”,但那時候兩人都沒有一直糊塗昏頭的資格,“酒最能檢驗人的虛僞,不敢醉的人不信任所有人包括自己,願意在一個人面前喝醉,說明你信他。”
暮不禁調侃,“經驗之談?”
白澤驕傲地笑,“經驗之談,”他照顧過很多喝醉酒的人,“他最擔心的是你喝醉也不說喜歡他,”白澤打算把暮的害羞進行到底。
“母親……”
“她不喝醉也會抽空說,看起來很冷,說話無比真,聽到的人不會生疑。有時候想起來就突然彈一條消息直抒胸臆,問她發生了什麼,她會說那是她當下的心情,隻想對我說。不是欲念,是想念。”
呵,冷臉但會撩,暮不吃這份糧了。帶走那副圖挂到實驗室,是份提醒,“精衛,我得敬畏生命。”
“嗯,世界上多幾個暮就好了”,精衛落到他頭頂,“沒有我就孤獨一點。”
“你好~會啊,”如果暮還是單純的人類可能會感覺到可怕,智能意識懂得愛,登陸城大門一關強制百年……主覺得,帶感。
“可能是因為隻見過暮,所以隻愛上了暮,如果見到别人,也有可能因為見過暮,就愛不起來。誰知道呢,我還沒有變成人類,沒有朝三暮四的資格。”
暮覺得林秋深不能冤枉他,他沒有點火,甚至在惡作劇,“下次介紹新朋友加入,驗證你的愛持不持久。”
“我可經不住刻意考驗,暮。”精衛知道人類經不住刻意考驗,暮希望精衛能學點人類種好的方面。
“看見格爾尼卡了嗎?”
“那隻小貓去找綠頭發男人給她畫像。”
暮立刻化蝶去找朗元元。
褐色小桌,綠紗窗,白布簾,碧青睡裙,高繕照對着鏡子撫摸一瞬間長好的臉側血肉,本來已經因為血管爆開變得嶙峋不平。卸妝後岫玉般的皮膚,潮濕海風吹落薄荷綠的發絲,那是一具魂粘肉的實誠軀殼。
格爾尼卡叫了幾聲,「恢複漂亮了。」
“你是哪隻鬼?”
「喵:我什麼都不是。」格爾尼卡轉述朗元元用夢弧系統發送的信息。
“為什麼不現身?”
「喵:青天白日,現身也做不了。」
“這跟青天白日有什麼關系?”高繕照認為白天黑夜完全不構成問題。
朗元元雙腿并攏坐在窗邊望他。
熱帶的陰天總是濕熱的,隻要待在室外皮膚就半幹未幹的黏膩,高繕照皮囊不錯,瑞鳳眼裡飽含水汽,不施粉黛的模樣不惹眼不妖豔,像他戴的苔藓瑪瑙。
擔任潘多拉組織首領是半路出家,理由嘛,聽起來挺可笑的:因為沒用。和廢土潘多拉組織的整體觀感非常一緻。
成為潘多拉組織隻要說自己是就行,成為潘多拉組織首領也一樣,稍微有點拿的出手的活就是了。畢竟沒有人會觸教院的死令,承認是潘多拉成員沒有好處,是高層也沒好處。
無組織無紀律無利益,像一群街頭流浪喝風的垃圾袋。
朗元元看見他出生的時候,是個畸形病變的嬰孩,因為模樣尚可被惡趣味的黑醫留下玩養成。身體可以說來自世界各地,東拼西湊。東一副肺腸,西一副心肝,把一隻空的青玉蓮碗裝滿。那副身體他不喜歡,用來尋歡作樂,給自己掙點痛和愉快。
高繕照是一根标杆,兩個大區的陰謀标志。剩下的就是不停被修補,弄壞了自己被指責,“那咋了,”反正沒什麼用,換個人來也行。
直到黑客技術成長到不容忽視,翻身做了主人。但是腦子不好,被推上傀儡戲台。
「喵:因為不想看見你滿背手術疤」,像是布娃娃背後掏棉花的拉鍊。那些人蠻喜歡他人前的模樣,手術全從背後開口子。
「喵:我不喜歡醜陋的東西」。
“……我在上面你就看不到了,偶爾我也樂意賣賣力氣。”
朗元元嗤笑,那種賣力氣,用從小到大的每一次破爛換技術書。該說勵志還是可憐呢,漂亮有時候不是好事。
爛掉,修好,爛掉,修好,爛掉,再修好……他根本不怕痛,也不怕壞掉。
「喵:我也不喜歡髒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