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為你不需要我，”高繕照沒過上好日子，之前在F區黑市當套子，如今在P區當工具。需要他的人才不在意身上那點毫無重量的疤痕和爛過無數遍的身體。

“如果你需要我，就會發現我哪方面都好用，欲罷不能。”

大少爺和爛泥坨的世界不共通，甚至不在一個維度。那抹高傲消極的紅和那叢頑強低俗的青在在同一個畫框裡，卻不在同一層畫布上。

「喵：你喜歡002？」

高繕照沉默了五分鐘，隐秘的、微小的、持續的、真實的、難以言說的痛苦：“我聽說他是救世主。”

在地下診所的雜物室裡，四肢被通電的金屬鐐铐鎖住。黑醫和接頭人反複提及002，後來高繕照漸漸明白那是一個人的代稱。一個在壞蛋嘴裡反複提及的可怕存在，一定是好人。

糟糕的是，他被放在與之對立的位置。一隻想得救的陰溝老鼠被放到救世主的對立面，還是死對頭的位置。何德何能啊？

“哈哈哈哈，不過他有情人之後，我就想睡他了，”反派就是要做反派該幹的事啊，知道002有欲望，就應該對着他的薄弱點使完所有手段羞辱、阻撓，之後不堪一擊的倒下完成使命。

“金毛作亂不比我輕，殺的人不比我少，他怎麼還愛的要死要活的”，高繕照拿起水彩畫本，白紙上已經躺着許多隻小黑貓。

「喵：我可以幫你去掉疤痕。」

「喵：睡002也行……」

高繕照感覺隻挂着兩根睡衣吊帶的肩膀被一對溫熱的臂膀從後面圈住，“為什麼抹去人家的勳章？”金發輕盈落下，心跳在耳邊浮現。

玫紅眼瞳放大，盯着暮環住高繕照肩膀的手臂。

暮朝高繕照腦門彈了一下回答他之前的問題，“當然是因為小情人做的就是他想做，做不來的。他可不是救世主，和你一樣是倒黴蛋。”

鬼有心跳，鬼有體溫，鬼還抱住了他的疤痕。高繕照賴皮地朝暮的懷裡鑽了一下，靈活地扭過身子摟住暮的腰。

“賤人，你還活着對吧？”

朗元元沖暮挑眉嘲笑，讓你幫他說好話，還不是被叫賤人。

“好傷心，我們可是四個晚上夜不能寐的交情，”暮化蝶飛到窗棂現身，靠着另一側窗戶側坐，一條腿彎着膝搭手，一條腿随意垂下。

格爾尼卡跳到暮手心蹭蹭身上的水汽，當卧底好辛苦。高繕照幾乎是撲到窗前，暮躲一下差點掉出窗戶外。

“給我親一口！”高繕照很直接扯住暮的領口，暮現在很像一顆搖搖欲墜的芒果冰激淩球，一口咬下去一定涼爽到心裡。

暮的襯衫領口被拽開一塊，表現出一副欲拒還迎的忸怩，“讨厭～，我們才見第一面”，剛剛他還說過彼此一起四個晚上夜不能寐。

玫紅彎眸淺笑帶着威脅，大少爺碎碎念：“暮，不要當我沒了好嗎？”

暮覺得這不是問題，“既然這樣，我們三個去殉個情吧”，放下小貓，不由分說拽着兩個人手腕跳樓，“摔成一堆爛泥應該算全身都親過了。”

人們看見一被蝴蝶包圍的綠發男子尖叫着從天而降，砸進露天泳池裡揚起幾米高的大水花。暮現身泳池邊笑着問：“還親嗎？”

高繕照水鬼般冒出水面捋走臉上的頭發，像一尾青魚遊到泳池邊：“你們都這麼溫柔，直接殺死我多好，”高繕照拽着暮摔進泳池，有那麼一瞬唇角好像劃過剝殼荔枝的清糯。

酒店醫療隊和消防員的腳步淩亂靠近，暮在水面化蝶散開。朗元元把人拽回發鸠山号，瘋狂用指尖給暮擦嘴，拇指粗暴地碾過嘴唇：“都弄髒了！”

“又沒掉塊肉，你再擦就真破皮了。”

朗元元停下來手上的動作，雙手揪起暮的襯衫衣領，眉頭緊蹙浮現怒氣，玫紅色眼睛在陰翳中偏近血色：“你是不是故意的，刺激我？”

暮雙手舉起投降，“哥，講道理啊，誰先亂來的？”朗元元亂來，暮更是搗亂。

“我不喜歡動腦，不是沒有！”朗元元發揮長腿優勢将暮拎進浴缸，“洗幹淨，全身上下碰過他的地方都洗幹淨！”暮閉眼懶散躺着不配合，朗元元用收音機聲控精衛打開花灑将暮全部澆透。

這下暮不洗也得洗，“走開，我自己有手有腳，會洗澡。”朗元元越想越氣，邁進缸裡坐他身上一塊淋水。水不會淋到他身上，穿過他将暮的身體淹沒，隻有幾隻血漪蛱蝶和暮一起躺在水裡，“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别不講道理，沒有章法，會跟我爸一樣倒戈潘多拉！”

“……對，我疑心病重，就是會這麼想！”

“怕什麼？娲看着我呢！怕我會寂滅？反正娲都給你構造的能力了，有我沒我都一樣，”反正永遠不會被偏愛偏信，反正永遠都沒用，“你還操心我幹什麼？”

“起來，你太重了。”

朗元元神色微變，“不許轉移話題。”

暮開始揉手腕，捏手指，超模可打不過兵痞，他不介意用最直接的溝通方式。朗元元悶悶地出浴室等暮洗完，三維的物體對他形同虛設，也不知道暮在堅持什麼。

暮包着頭發出浴室，若無其事走進實驗室，拿出半碗羹湯似的綠糊糊一邊往臉上抹一邊吃兩口。朗元元原本倚着沙發靠手哭，看他一邊吃一邊抹清潔面膜破涕為笑，笑完想到自己還在生氣，趴到沙發埋起臉。

“感覺到了嗎，來自深海的自然清潔力量，助你重煥肌膚活力，肌膚喝飽水，自然更年輕，”暮一本正經口播，朗元元翻個身向裡蜷起身體。

“純手工制作，無任何添加劑，防腐劑……我要開始背化學元素表了。”

朗元元翻身過來，眼睛蒙上水霧像隻白兔：“編不下去就說編不下去，又沒讓你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