蓼藍看見達奚魇和褚師霁也被領回去了。

這節課考的是二十一區的特色課程「蠱蟲辨别與中蠱應急處理」。翻動終端屏幕上陌生的圖片和熟悉的字眼，憑直覺一通點，心中默念“惡魔保佑”。

“這位同學是轉校生，沒學過這門課，抽空老師幫你補習。”

「蓼藍：你顯靈太快了。」

「暮：助長欲望是惡魔的職責。」

「蓼藍：我想不用考試。」

「暮：那你想吧，會越來越想的。」

蓼藍渾身散發怨氣，她現在知道惡魔要做什麼了。

抱臂不爽，二十一區所有人都中了惡魔的詛咒，人們的争鬥沒有鮮血。

根據坐标沒有找到目标人物，窗戶玻璃倒映自己兇兇的下三白眼。

達奚魇沒有回自己家，蓼藍擡起右臂砸穿玻璃，翻進室内拎起達奚魇的父親直接揍。

“你是誰？”

“正能量的惡魔眷屬。”

腳下的男人喘着粗氣，起伏的身軀像野獸一樣弓起，目不轉睛盯着兇神惡煞的女孩。

“是褚師氏的人嗎？”

“是啊，對付你這種人，隻需要我這種人。他們給我無法拒絕的價碼，你兒子也會被我搶走。

達奚咎，你算個什麼東西，自己生不了，借褚師氏的肚子就算了，養蠱母你也養不好。

你什麼都沒有，一無～，所有～”

達奚咎的眼球在腫脹的眼皮之下盡量往上翻，看清女孩：“魇是我的！蠱母是我的！達奚氏是我的！褚師霁也應該是我的！”

蓼藍沒理會他，在他家中尋找。

一家四口的照片砸碎，本已無力起身的達奚咎突然像頭水牛沖過來，頭頂着蓼藍的肚子撞出陽台。

女孩摔到地上，腦後緩慢綻放紅花。鮮紅在達奚咎的眼中暈染，他抱頭蹲下——殺人了！

“不能因為你毀掉達奚氏，我是達奚氏的希望，我不能被法律制裁！”

男人沖進衛生間拎着清洗劑出來時，環衛工的洗地車剛剛經過。地上什麼也沒有，神女的神力使二十一區受到無血詛咒，血流回女孩的身體裡，洗地車拖着女孩的屍體将白花花的肉和骨頭磨成粉。

達奚咎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他不知道該不該叫停洗地車，位于自動駕駛洗地機盲區的女孩像粉筆一點一點磨成骨粉。

“叫停車子救救我～”

“救救我～”

達奚咎在監督熱線撥通按鈕上懸停食指，猶豫着……

少女的祈禱懇求突然兇狠，下三白的眼睛怼在自己面前：“打通了沒，這就自首了，達奚氏完蛋了！”

“你也完蛋了！”

“你一無所有，沒有什麼是你的。”

“沒——有——”

少女的薄唇一張一合，機械臂捏着達奚咎的脖子用力，“你就不該奢想任何人～”

達奚咎後退幾步揮散終端懸浮屏，踉跄幾步捂着那隻猶豫的手臂跪下來：“不！都是我的！”

“達奚氏是我的！褚師氏也是我的！蠱母是我的！魇和霁是我的，褚師熠也是我的！”

中年男人有壯實的體魄，空洞的眼神看着上方，少女的臉被陰翳籠罩。朝前看，少女的屍體仍在洗地車的底下挂着，面目全非。

少女回頭看向自己的身體，“我一旦被發現，你就會失去所有，包括你僅剩的魇。”

“不會的，不是我做的，是你突然闖進我家要殺了我啊！”奄奄一息的男人已無力反抗“一無所有”的詛咒，望着女孩眼神裡突現鋒芒和野性。

撥通環境監督熱線電話——“滕根巷這裡的路面洗的不幹淨，要求重新設定程序重複清洗。”

指令請求中……

「客服：好的，您的請求已受理。」

通話結束。

洗地機一遍一遍清洗直到滕根巷的路面不再出現細沫，少女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要給轉校生補課的老師發現該生一連幾天缺勤，問不到任何消息。

家長說一切正常，女兒這兩天在學校都有給他們打視頻，曆史影響證明家長說的是真的。但學校裡的監控同一時間，同一個地方卻不見女孩的影子。

“既然殺我都不會被發現還怕什麼，殺了我，就不會有人奪走魇，殺了褚師氏祖母，霁和褚師氏都是你的。”

“老家夥搶了你的褚師熠，還搶走了你們的孩子霁，憑什麼她能做你們一家的主？”

“憑什麼她把你的一切都搶走？”

“心慈手軟不如去自首吧，反正你不配擁有任何東西～”

蓼藍在學校消失好幾天了，達奚咎總能看到她，家裡無處不在她的影子。像那些肉沫一樣，被經曆附近路面的洗地車播種到各個路段。

達奚咎一睜眼，全世界都是女孩的下三白碧綠眼睛厭煩地盯着他。

“不！都是我的！”達奚咎抱着兒子的舊衣服躲在衣櫃裡淚流滿面，“熠是我的，魇是我的，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