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丢垃圾時打開垃圾桶，劈頭蓋臉沖出蝴蝶，蓼藍倒退好幾步。蝶群在她面前擺出生氣的表情。

“對不起，老闆。”

蝶群圍着她飛了一圈消散。

蓼藍松口氣，很好脾氣的大老闆，被丢垃圾桶也沒說扣工資。

暮忙着抓住那隻蠱母。

微紅指尖捅進羸弱骨肉漸漸融入，淘米似的攪動。手術床上的人皮膚泛起水流似的波動。瓷白指節穿過擁擠的深色髒器攪動，摸到蠱母身上質感不同的膜鱗。

暮伸進去另一隻手，努力了一陣，皮膚上的波動越來越大。

達奚魇感覺身體裡有異物在靈活攪動，“你在窩身體裡摸魚嘛？”

“你養的魚真滑！”

蠱母身法了得，暮捉了半天，想拿一把刀給它戳出來。

“是蛇。”

“你餓不餓？”

達奚魇就是餓醒的。少年狼吞虎咽吃光合成食品機的存貨，正是純餓的年紀，顧不上其他。

“還有嗎？”

暮沖着空氣喊一句，“哥，弄生肉，新鮮的！”

達奚魇吃下去的大部分食物都在蠱母肚子裡。蠱母吃飽之後移動速度減慢，暮抓着蠱母的胃囊從達奚魇身體裡扯出來一節黑白環的蛇身。

達奚魇直接疼暈了。

“疼也不出聲，懶到這種地步，極品，”朗元元觀摩暮将蠱母的胃囊和達奚魇的胃搓在一起，用一種帶有顔色的絲細密縫合。

“蠱母不肯離開，膜鱗底下生出線齒咬内髒，狡猾的很。他們能代代養這麼兇的蠱，對人倒不如對蠱。”

朗元元捧起達奚魇的臉，看到另一個哥哥的模樣，“暮，我是好哥哥，對吧？”

“好哥哥，離遠點，我要放納米機械蟲啃食原有脊椎，”暮将一管納米機械蟲注入達奚魇後背，同時打印出分段式外骨骼，眼神捕捉蠱母從尾椎開始吞吃骨髓的動向，用分段式外骨骼将蠱母固定成新的脊椎。

蠱母爬到後頸時，暮一手掐住七寸，另一手摳進達奚魇喉嚨将蛇頭揪出：“這麼喜歡他的身體，幹脆成為他的一部分。”

蛇頭用鉗子夾住避免縮回，達奚魇張開的口中流出口水。

蠱母被達奚魇的身體嵌入的分段式外骨骼劫持神經，任何對達奚魇身體的攻擊反饋到自身。人類身上約有850億神經元，對于蛇來說過于豐富了。

達奚魇被翻過來劃開喉嚨，與蠱母的喉嚨縫合，接入一段半自動機械食道，可以用入口和灌飼兩種進食方式。機械食道卡住蛇頭，蠱母在達奚魇的口腔裡窺伺着，偶爾吐出分叉的蛇信子。

“你徹底是他的一部分了，開心嗎？”

蠱母吐着信子，用舌頭分辨陌生的環境信息，犁鼻器嗅到的味道沒有敵意。

“幫他撐住，再換個心就不疼了。”

……

蓼藍看見在沙發上窩着睡的少年，看見她來撐起身體但是不用手，用頭亂拱還時不時吐信子。

蓼藍站在暮身後旁觀跳舞的面條：“他怎麼了？”

暮：“神經嫁接以後，知覺轉化為拓撲意義上的空間扭曲感知，像蛇一樣爬行更适應。”

“窩想吃飯”，達奚魇從沙發上滑下來，像菜青蟲一樣拱，沒什麼肉的脊背凸起的外骨骼格外矚目。

蓼藍後退幾步，“他開始在地闆上亂拱了哎。”

暮掐着胳肢窩把達奚魇拎起來，“你的身體太虛弱了，沒有它幫你撐着抗不住換心手術，等術後複健一段時間再分離你們兩個。”

“謝謝老闆，”達奚魇沖他吐信子，蠱母很想舔眼前的人，“老闆，她說你管飯。”

暮抛給蓼藍一張ID卡，“蓼藍，帶他去商業街，不許吃刺激腸胃的重口味食物，不許吃發物。”

“他用爬的。”

暮早準備好了外骨骼輪椅。

“他會吐信子。”

達奚魇眼神清澈，“不是窩，是窩哩蠱。”

“不去的話下次不幫你請假了，”暮對着中學生面色不虞，拿出長輩的架子。給達奚魇套上打印天衣遮住後背上的金屬脊骨，達奚魇卻坐不老實。

蛇的尾巴敏感，達奚魇的尾椎骨碰到東西蠱母忍不住收縮，達奚魇就跟着想扭身體。

“我才不在乎”，蓼藍摸一下手表扳指，投射屏顯示鍊接外骨骼輪椅進度，意識順利接管外骨骼輪椅控制權限。

朗元元嬉笑，“身體很誠實，”見暮忙完了又過來騷擾，“我們生（造）兩個孩子做「欲罪代言人」，免得你辛苦搜尋。”朗元元提議被果斷拒絕，暮不想再制造工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