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繕照聯系陳治新，終端畫面裡出現一個瘦高瘦高的中年人，頭發梳成一絲不苟的花白背頭，瘦削面頰上淺淡的法令紋和眼角褶皺透出一種厭世感。穿的西裝收腰比較猛，雙排扣的戗駁領，顯得肩寬腰細，腿細而長。

指間夾着細煙，撐不開的眼皮始終是下垂的，眼中的精光并非是厭惡，而是憐憫。

“你是誰？”

高繕照失蹤有一段時間了，P區一直在找。陳治新點開視頻邀請的時候準備好看高繕照被綁架的情景，卻看到了一個金發覆眼的年輕人——傳聞中的詭病治療天才。

明知故問沒有意思，暮開門見山：“P001，我們談筆生意好嗎？”

陳治新仔細觀察暮和高繕照周遭的環境，截下圖令人摸排他們的位置。

“你想談什麼？”

暮的笑裡透着志在必得，“我想把拮抗劑賣給安監局。”

陳治新抽着那種極符合他身形的細煙：“賣？你的2.0已經作用于大區，教廷和異象局怎麼可能讓你往外賣？”

“呵，”暮虛撐着鼻尖笑中帶嘲諷，“區區2.0不過是打響招牌的引子，我可不是慈善家。執政官大人，我是商人。”

驚才絕豔的年輕人，手中還有不可捉摸的牌。陳治新的白眉緩慢聳動，煙放進嘴裡的頻率變快：“你想要什麼？”

“錢。大人，我隻要錢。”

暮要的少之又少，僅僅是貨銀兩訖的交易。

“年輕人，我憑什麼信你？”

暮要的太少了，财富不過是權限的衍生品。陳治新把煙掐滅，對心思過分幼稚的年輕人産生可以掌握的把控感。

“執政官大人，東西我肯定有，您用一定比我用更有效，”暮伸手，站在沙發後面的高繕照把手遞給他，暮接過他的手親吻中指上的苔藓瑪瑙戒指，“我想我們是一起的。”

陳治新吃驚暮竟然是潘多拉成員，卻和系統執行官林秋深是婚姻關系！

高繕照從沙發後面摟住暮的脖頸低頭埋入金發當中，露骨地在陳治新面前親吻暮的後頸和側頸，把唇彩塗到光潔的皮膚上：“P001，我走的這段時間可是幫你收了一個大寶貝。”

“你不是異象局……”想起是高繕照倒也不用驚訝，廢土著名牆頭草，倒向誰都不意外。

“金發人，你究竟是哪邊的人？”陳治新查到暮和太多方面的重要人物接觸，此人确實有非同一般的魅力。連武曌将軍化龍之前，也是找他一起拍遺照。在宣傳力方面，他的個人含金量最高。

“哈？哈哈哈哈，執政官大人，跟誰在一起并不能決定我的立場，我做生意從不要求忠誠，”暮坦白誰給他錢，他就跟誰，誰能給他更多錢，他身邊就換誰，“我唯一忠誠的是到手的貨币。”

陳治新難以相信他會因為錢與自己合作，上趕着給他送錢的公司不在少數。暮對他的質疑無奈搖頭，“不，跟他們合作我的名聲會變成奸商，之前的鋪墊都白做了。唯有跟P區合作，才能凸顯我的形象高大。”

暮剛剛拒絕過P區發起的端粒研究，接着為大區民衆安危忍辱負重交出拮抗劑成果。外人不會相信暮和P區私下勾結。

陳治新：“難道說你早就想和P區合作？”

暮點點頭，“我與教廷中人的接觸，将是我們合作的最佳掩護。執政官大人，其實我讨厭神，他們有的太多了，卻還克扣我們凡人，”暮的眉頭皺起，怒意橫生，“我更讨厭人們把我的東西貫以神名，廢土上越來越多人把我當白澤捏造的新神。我的東西就是我的！”

陳治新看着嗔怒的金發年輕人壓制了怒火之後又換回柔弱溫婉的恬淡笑容。

“神和人都是我的客人，作為個體老闆，我有權決定将自己的東西賣給誰。”

陳治新笑他好大的口氣，“廢土上沒有人能拒絕神。”

“哼～”暮從鼻子裡噴出笑意，笑陳治新膽子小，“神其實很講理，因為他們手中有足夠的資源和力量去維持以神為中心的論場。我們一味講理可賺不回來人心。執政官大人既然已與回溯派合作，還怕拒絕神呢？”

“高繕照，你又往外說了什麼？”陳治新恨高繕照不是個啞巴，居然連「鑰匙」的情報也往外說，“年輕人，别怪我沒提醒你，「鑰匙」的事不是你該知道的！”

高繕照很無辜，不是他說的，但陳治新不信。

“談生意嘛，當然要對合作方摸底調查，我相信我現在對您的了解不比您本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