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都是令人牙酸的硬菜。
暮在家仰天長嘯——“我他媽好喜歡當人類啊!”
雖然人類的食品有毒成瘾消化不完全,但是好吃啊!
“好讨厭人類啊~”有那麼多陰暗貪婪。
“好喜歡人類啊~”有那麼多美好可愛。
暮在兩種想法中間究極矛盾,拖着身體關上燈,想靜靜。
“我果然還是想當貓貓狗狗,找一個好主人撒嬌賣萌,混吃等死啊。”
蜷縮在關了燈的客廳裡,聽到盆栽們低聲讨論,讨論人類長着沒毛的身體,全身上下隻有頭頂一個地方毛最多。觸手末端有五個靈活的小觸手,可以制服大部分别的物種,非常可怕。
“你們好吵~”
盆栽們吓了一跳,屋子的另一個主人竟然能聽到它們說話了!
暮抱着枕頭,雙眼帶着疲憊的幽怨,無力地埋在枕頭後面。宿昔不梳頭,絲發披兩肩,手指間穿過另一隻手,緊握、輕撫,微涼的指腹貼合,掌心貼在一起。
“抱歉,我親手剃掉了你輪回的權利,卻不知道如何還給你。”十指相扣卻虛碰未真正接觸,握住那隻帶着寬金戒的手指,慢慢将它摘脫——暮突然握緊了他的手留下那枚戒指,“哥,我們别把對方丢下。”
别逃、别躲閃、别旁觀,别再回避。
“越尖銳的問題越坦誠地談,哥,我不後悔,别讓我看不見你。”
他們從未像今夜這般直白地長久對視過。暮灰色的盲瞳讓朗元元想起妹妹戰死時那雙渙散褪色的黑色瞳孔。
“哥哥,你在哪裡,别讓我看不見你……”
看不見你就像看不見自己。
“我們别把對方丢下。”
“誰都可能不要朗元元,但妹妹不會不要哥哥。任何時候,我選哥哥,不後悔。”陰郁而堅定的眼神一點一點從那雙瞳孔裡流走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朗元元覺得自己誰都對不起,尤其旁觀唯一一個堅定選擇自己的人。他獨一無二的妹妹,唯有自己可以做她獨一無二的哥哥。至愛是親人。
“哥,”暮按着他的手把戒指帶回去,銀眸明亮了些許,“去喝一杯,宿醉好不好?”
看着他喝,看着他醉,也嘗一嘗烈酒滋味。
莫西裡的二樓倉庫隔出兩間房,暮在這裡暈乎乎等酒精消解。迷迷糊糊聽見小柳赫站在床頭喊“阿父”,牽着次子的手半睡不醒。
“庸醫,起床了!”高繕照一嗓子讓暮想起來要打卡,高繕照卷着薄荷灰的發尾嘲笑,“給你遞過假條了,失蹤半年回來就醉得不省人事。還以為你本事多大,身邊沒人照顧就是這幅樣子。”
小柳赫握着暮的手趴在床邊睡着了,床邊還放着為暮擦洗的水和毛巾。
“謝了。”
暮揉揉柳赫的頭,撐着坐起來,想自己昨天喝了多少。
“客氣!”
高繕照眼神亮晶晶,暮心裡古怪摸摸自己身上,衣服都在:“你占到便宜了?”
“沒有,我還沒碰到你紅發鬼就把我揍了。”
高繕照的興奮點一般人理解不了,暮搖搖頭起身洗漱,今天帶柳赫出異象。
“阿父,”柳赫出生在異象,對人類世界感到陌生。面對川流不息的人群和夜不落幕的霓虹,眼睛始終是垂下的。
暮戴上鴨舌帽,牽着柳赫在路邊走,“别怕,這是人間。”
柳赫牽着阿父的手小心翼翼跟着,“阿父,他們為什麼看我?”
“沒關系,看就看吧,他們影響不了你。”
暮給柳赫挑完夏季的衣服裝進行李箱,問柳赫還想要什麼,柳赫自己挑了一款頭戴式終端耳機挂脖子上。
暮把柳赫送到機場,“胡椒夫人和柳祖祖在十六區等你,想阿父就發消息過來。”
少年擡眸淚眼粼粼,含着一些可愛的怨氣:“阿父~”
暮替次子将散落的銀發别到耳後,“到了十六區,你就是天生的貴人,誰也不能在你面前說半個不字。”
少年遲疑了一會兒抱住阿父,“阿繕說,阿父不要我了。阿父還有别的男人。”
暮的額頭冒青筋,“小柳赫,你高叔叔愛逗小孩,以後記得叫叔叔。他不愛交朋友,但你可以交新朋友,不僅有男人還有女人。我們身邊都不會隻有一個人,但你是阿父唯一的小柳赫,我也是小柳赫唯一的阿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