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君卿無意識環抱自己,他還沒築基,隻能下湖去撈,學堂後面的湖水是寒潭,連築基期弟子都不敢輕易靠近湖,否則一個不慎掉下去那不是說着玩的,寒氣入體躺十天半月都有可能。
“他們還說,姐姐帶我回來是壞了規矩……我隻是一個賤種、玩物……不配呆在靈霄宗……”
姬清陸九淵一臉怒容,他倆知道有人說一些輕視顔君卿的話,但不知道他在學堂裡竟然還受欺負!
姬清低頭掐訣,小院的溫度慢慢上升,顔君卿輕聲道謝。
姬清搖頭,她知道自己身世後,一直很害怕,師姐要是知道了她是個半魔,會不會殺了她?一想到那雙清冷的眸子裡不再是滿滿的笑意,而是厭惡和仇視,姬清覺得自己就要瘋了。
但顔君卿的出現讓她又喜又悲。
喜的是原來師姐和那些眼高于頂的天驕不一樣,不讨厭半妖半魔這種混血種。
悲的是自己不是普通的半魔,她的身份,魔主之女,注定和師姐為敵。
何況她現在名義上還是宗主弟子,靈霄宗絕不會容許一個半魔混入仙門,她體内的封印一旦解開,魔氣外洩,等待她的将是滅頂之災。
到那時,自己和師姐又該怎麼辦?
桌面之上,陸九淵開口了,“顔君卿,你别怕,告訴我們到底是誰動的手?”
陸九淵從小跟着程弦,受她影響,也沒有什麼歧視半妖的想法。
他以前就發現了,師姐對于出身高貴的世家子同門和靈霄城裡賣糖葫蘆的老頭完全一視同仁,陸九淵心中,師姐永遠是對的,他也就和她一樣,學她待人接物。
顔君卿很輕很輕地吸吸鼻子,“動手的人……叫肖蹇。”
陸九淵皺眉:“這個名字,好像有點耳熟。”
姬清嘲諷的說:“就是那個瘦的跟猴一樣,天天跟在袁建儒後面上蹿下跳那個。”
袁建儒是體峰弟子,體峰修士修煉肉/身,修鍛體之法,與劍修、器修、符修不同,他們不依托器物修行之道,不培養強大的本命法器,隻崇拜修士肉/身。
作戰時憑借強悍的肉/身力量攻擊敵人,他們自己就是最好的武器,在近戰之中很有優勢,和劍修是五五開的暴力分子。
程弦冷笑一聲,體峰這兩年一直在和她明争暗鬥,不滿她很久了,半妖顔君卿隻是個借口,體峰的目的,是挑釁她。
她從不怕人挑釁。
程弦站起身,對顔君卿伸出手:“君卿,來,我帶你去出氣。”
體峰。
弟子閣樓裡,肖蹇在屋内來回踱步,木質地闆咚咚咚的腳步聲惹的上座之人不快:“慌什麼!程弦天天這麼忙,哪有時間為了一個半妖找你的麻煩!”
幾個弟子面面相觑,倒茶的倒茶,拉椅子的拉椅子。
肖蹇停住腳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咕咚一口喝下一杯水,苦澀道:“師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程弦是出了名的護短,以前丹峰的人和姬清結怨找了一幫人埋伏姬清,被程弦知道後給那幾人打的半死!我實在是怕啊!”
上首袁建儒想起以前丹峰的慘狀,打了個寒戰,但作為師兄決不能露怯,他故作鎮定道:“那半妖如何能和她師妹師弟相提并論?左右不過是她濫好心帶回來的一個玩意兒。打了就打了,我不信她還能為此找上門來。”
肖蹇也覺得師兄說的有理:“也是,這幾年我們沒少說她壞話,她也沒理過我們,沒道理因為這個發作。”
袁建儒嘴角一抽,肖蹇自知口誤,補救道:“程弦小兒畏懼師兄威名,那半妖打了就打了,諒她也不敢多說什麼!”
一弟子傲然道:“就是,就算程弦來了又如何,我們師兄照樣給她打出去!”
另一個弟子拉了拉他,示意他少說兩句,心裡直翻白眼,真是鍛體犧牲了腦子!他們師兄雖然也是金丹後期,但那裡打得過程弦?馬屁拍馬腿上了還在那洋洋得意!
袁建儒看的眼角直抽,這群愚蠢的崽子!他頭大的揮揮手:“好了!先回去吧,别在這現眼了。”
“師兄兄兄!不不不好了!”一弟子慌慌張張地跑過來:“程弦她來了!”
袁建儒渾身一震,看下面弟子沒頭蒼蠅似的樣子沉聲道:“都慌什麼!跟我去會會她!”
衆人有了主心骨,總算有幾分樣子,連忙跟上袁建儒,肖蹇更是寸步不離地跟在袁建儒身後。
袁建儒出了屋子,一眼看到前面一襲翡色衣袍,束發而立的程弦。
“稀客啊。”袁建儒意味不明地說,“什麼風把我們少宗主吹來了。”
程弦不與他廢話:“肖蹇傷了顔君卿,是你授意?”說着,她盯住袁建儒身後的一個人,肖蹇心裡一寒,連退兩步,忌憚不已。
袁建儒一看到程弦就心梗,他想不明白,程弦明明就是一個普通的凡人出身,不像他師姐,靈域一流世家出身,從小擁有的一切就是最好的,也隻有最好的才能配的上師姐,憑什麼是程弦當上少宗主而不是他師姐!
袁建儒越看她越不順眼,冷笑道:“是又如何?”
【程弦,我就不明白了,你們這種出身卑微的人憑什麼得到這些原本就不屬于你們的東西!是我讓肖蹇去打那個雜種的,我要讓你們知道,不屬于自己的東西終究就像鏡花水月,都是假象!】
程弦微微一笑:“假象?那你試試,我手裡的劍是不是假的。”
話音剛落,程弦一劍刺來,伏魔裹挾着封凍靈魂的冰寒直指袁建儒眉心!
袁建儒大駭,心中刹那間的想法竟然是後退,他咬牙道:“程弦,你敢殺我?我是峰主親傳,殺了我,你少宗主之位就坐不得了!”
“這樣豈不是正合你意?”
瘋子!她是個瘋子!
袁建儒眼睜睜看着劍尖離他越來越近,一息間離他不過一掌距離,袁建儒瞳孔驟縮!
下一瞬,一道女聲傳來:“少宗主劍下留人!”
“大師姐!”體峰弟子看到救星般高呼。
何嘉不着痕迹把袁建儒護在身後:“這是發生了何事?”
她聲音一厲,冷冷側頭道:“袁建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