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洐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向程弦告退。
就在這時,海面之上,洶湧的海水中越出無數靈獸,它們高高跳出海面,又落入水中。海面開出一朵又一朵白花,絢爛至極。金殿逸散出淡淡的金光,螢火蟲般飛舞,沒入海面、沒入海中妖獸身軀。
妖獸發出悠長的鳴叫,所有人類一瞬間感知到,這些妖獸是在表達喜悅。
很快他們理解了,燦金色的光芒撲面而來,海風吹起柳絮般的光芒。一開始有人大驚失色地後退,唯恐是什麼見血封喉的劇毒,但很快有人狂喜着大喊:“這金光能增長修為!”
程弦托起手,燦金光芒受到牽引般飛來,沒入掌心。一股暖流沿着筋脈小溪般流入丹田,剛突破的修為竟然再次蠢蠢欲動!
“神明賜福!神明賜福!”有人感到多年瓶頸松動,跪地失态地大吼,淚流滿面長拜不起。
儲物戒中,黑劍突然舞動起來,自行出現在程弦手中,給她吓一跳,立刻使用拟态把劍化形成一把匕首樣子,藏在袖中。
很快她發現此舉是多餘的,黑劍一出現,漫無目的随風飄散的金芒忽然定住了,接着猛然彙聚成金色風暴,頭重腳輕地扭動過來。程弦完全被覆蓋了,一個巨大的金色漩渦驟然在她頭頂形成,金芒争先恐後的灌入她……手中匕首。
但在不明所以的衆人看來,程弦卷走了無數金芒,有人憤憤不平:“不是,憑什麼她一個人吸走這麼多啊!”
不少人都雙目發紅地盯着程弦,也試圖抓住更多的金芒,但很快意識到,這種金芒會躲人,無法被抓住,無論用什麼辦法都無法困住它。
有人倒是心态很平,說:“别白費力氣了,在下去過不少秘境,像這種秘境賜福的東西,你想抓也抓不住,講究的就是一個緣字。有時候越想得到,越抓不住啊各位。”
程弦滿眼都是刺目的金,金芒濃郁的猶如實質,把她整個人包圍起來,她看不到外面的人,也可以想象到他們現在大概都驚掉了下巴。
黑劍恢複了原本形态,在她手中微微抖動,幅度越來越大,像是有什麼可怕的怪物就要從裡面跳出來。
程弦擡起右手,把劍橫在眼前。用力一握,左手二指并攏迅速一抹,仿佛得到了無聲的安撫,黑劍竟然穩定下來了,金芒彙成潺潺金色水流,從劍尖飛速湧入。
劍峰的墨色之下,流動着岩漿般的金光,絕對的黑暗與燦爛的金交織纏繞,全黑的劍身之上,燦金色的紋路浮現,鎏金般炫目。劍柄變得滾燙起來,一個燦金小字緩緩浮現:淵。
靈霄弟子以程弦為中心列陣,程弦被全方位保護着,長老們浮在上空,震懾着心懷不軌的人。雖然他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這種時候宗門弟子一緻向外,連看程弦不順眼的袁喬生都罵罵咧咧地列陣護法。
陸九淵無聲地看着金色漩渦,心髒怦怦跳動起來,幾乎要和什麼東西共振。有個直覺在說,師姐并不是自己在吸收金芒……她手裡,有什麼東西。
漩渦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傳來,他向程弦走了兩步。姬清一把扯住他:“你幹什麼!”姬清奇怪地看着他,“你臉色有點不對勁,是不是要突破了?”
金芒威力強悍,不少人都即将突破,盤膝坐下,運功吐息,靜待雷劫。一旦有弟子氣息發生變化,立刻會有人絲滑接手他的位置,無死角的保護程弦,讓許旁觀的人恨的牙癢癢。
陸九淵幾乎站不穩,立刻有師姐補上他倆的位置,姬清拉着他手腕,帶他遠離陣法:“你的脈象…走火入魔之兆?你幹什麼了?”
她吃了一驚,立刻拿出丹藥給陸九淵服下,陸九淵艱難地喘口氣,說:“我沒事。”這個時候姬清還真有幾分師姐的樣子,竟然沒打他。
姬清給了他肚子一拳:“什麼沒事,你到底幹什麼了?說。”
陸九淵冷汗都出來了,捂着肚子:“好你個姬清,我還以為你終于對我好點了,原來在這等着我呢。”疼痛帶回些許清明,他說:“我也不知道,從師姐那邊彙聚巨大漩渦的時候,我就感覺裡面似乎有某種東西在召喚我,就像是什麼我很熟悉的東西,我和它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姬清擰起眉頭:“什麼關系不關系的……這金芒不是賜福增長修為的嗎?奇怪,又不是實體,怎麼會有關系?你是對所以金芒都有“被召喚”的感覺,還是隻對師姐那邊有感覺?”
“師姐。”陸九淵斬釘截鐵地回答。
他忽然想起之前那個古怪荒謬的夢,這幾天他都不太敢找師姐,這兩天兩人唯一的通訊就是師姐通知他出發去東州秘境。
這幾天他腦海不斷閃過那個夢,更恐怖的是,這個夢竟然在不斷完善并豐富着細節。
在那個夢裡,陌生女人的臉有時會忽然變成師姐的臉,她姿态自然地摟着他,兩人躺在柔軟奢靡的床上,而這種床的确是師姐喜歡的,師姐她雖然對外冷冰冰,但其實不像其他劍修一樣苦修,最喜歡毛茸茸的柔軟被子,她的床是最軟的。他在夢中透過飄逸的床幔能看到,有侍從站在一旁,低眉斂目,垂手侍立。
姬清狐疑地盯着他:“說師姐就師姐,你突然臉紅幹嘛?我告訴你你要是想一些有的沒的我第一個削你。”
“哪有!我是因為難受!”他轉移開話題,壓低聲音:“姬清,我感覺師姐她手裡拿了什麼東西,旋渦般的金芒就是沖着那東西去的。”
姬清勉強信了,說:“那麼就是你對那東西有感應,這很奇怪。”她聲音戛然而止,眼睛死死盯着他眉心。
“怎麼了?”陸九淵愕然,話音剛落,眉心忽然熱起來,白色劍形驟然出現,刺目的白光甚至照亮姬清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