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漸漸變小,林中忽然起風,嘩嘩落葉聲響起。
無形的危險蔓延。
寂靜中,斐玉書凝神片刻,忽然“羌”的一聲拔劍,“出來。”
暗影綽綽中,來人踏着輕巧的步子,在他面前站定。
“你是誰?”斐玉書不動聲色。
此人年歲很輕,臉上帶着笑,衣袖上的羽毛被火光一照,橙紅色飄揚。腰間不少小飾品,走路叮當作響。
看着是個張揚明媚的少年郎,但斐玉書卻嗅到一絲極度危險的氣息。
“我是誰?”他歪了歪頭,細細小辮子垂落:“你怎麼老是跟在她身邊?你這個礙事的家夥,去死吧。”
斐玉書瞳孔驟縮,避閃不及,他擲出的竟然是數把暗器,直接把他訂在了樹上!
他竟是元嬰大圓滿!
這個年紀的元嬰大圓滿,遠遠超越了許多天驕!
“噗!”斐玉書吐出一口血,面色白如紙人,“你是來找程弦的?”
“對啊。”羽取代了他的位置,坐在火邊,伸出手烤了烤,眯起眼睛,像隻餍足的貓,“我是來殺她的,你問題怎麼這麼多?你是她的誰?”
斐玉書不說話,試圖把自己拔出來,可一動,渾身的血嘩嘩的冒,劇痛幾乎要淹沒他。
羽施施然走過去,捏住斐玉書的下巴,扇了他兩巴掌,微笑着說:“說話啊?”
斐玉書滿嘴是血,卻笑起來,他輕而易舉地看穿了這個人,非但不回答他,還用一種傲慢無比的語氣說:“我隻是沒有回答你,你就這麼生氣?你這種陰溝裡的老鼠,大概從來沒得到過别人的尊重吧?以我和程弦的身份,若不是東州秘境……你永遠都沒資格,沒機會跟我們說話。你這種爛人……就該永遠被人踩在泥地裡,死了也不入輪回。”
羽的臉色變了,他每說一句,羽就刺他一刀,臉猙獰的扭曲着,牙齒咬的咯咯作響,“你在激怒我?哈哈哈,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我最恨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做派,落到我手裡還敢這麼和我說話?”
“你以為她會回來救你嗎?别做夢了,我先殺你,再殺她,一個都逃不掉。”
羽微笑着,右手高高地舉起匕首,就要刺進斐玉書的脖子!
“你敢!”
極緻冰寒的聲音驚雷般炸響,程弦俯沖而下,以強硬的姿态一掌掀翻羽,護在斐玉書身前。
太險了,隻差一點,斐玉書就要被這貨殺了。
程弦心中湧起一陣後怕。
她拔出數個小臂長的釘子,把斐玉書放在地上。
斐玉書唇色慘白,眼尾發紅,頰側有清晰的手掌印,“我沒事。”他想笑一下,又很快閉上嘴,但還是有一絲鮮血順着嘴角留下:“程弦,他是來殺我們的。”
果然,程弦臉色陰沉下來,她打量着羽:“元嬰大圓滿?欺負他一個剛結嬰的修士,你不會覺得羞愧嗎?”
“羞愧?”羽很新奇地重複一遍,“那是什麼?”
“你就是程弦?”白衣女修身姿如松,掃過來的目光清冽如冰雪,她就站在那裡,哪怕沒什麼表情,也沒有什麼繁雜的服飾,都能讓人覺得,她是在雪山之巅,如高山雪蓮,不含一絲塵世之濁。
真高傲啊,羽在心裡喃喃自語,他見過許多名門天驕,誰的眼裡不是被欲望覆蓋?誰的眼裡不是滿滿的優越?連看他一眼都嫌髒。
她不一樣,羽忽然升起極大的興趣,這個發現簡直讓他欣喜若狂!她是靈霄少主,最尊貴的身份,她應該比那些人更傲慢!為什麼她不用厭惡的目光看他?用那種十分輕蔑的、看惡臭水溝裡的毒舌、老鼠的眼神看他!
她理應這樣,她為什麼不!
他盯着程弦,好奇、疑惑、惡意的眼神交雜在一起,另程弦忽然想起某種生了靈智的,但在龐大密林中摸打滾爬長大的野獸。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同時對着對方猛沖過去,不到一秒的時間,兩個人猶如兩枚高速旋轉的炮彈,狠狠撞擊在一起。
巨大的沖擊波呈同心圓散開,樹木攔腰折斷,視野瞬間開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