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以為一切都是定數，國祚已盡時……她出現了。那時我才知道，我們北冰和炎陽，不過隻是無盡海域上的島國！天啟大陸才是這方世界真正的主人，天啟大陸遠比我的國家大，而神皇，就是來自大陸。她輕飄飄地瞥了我一眼，隻是一眼，我甚至沒有看清她的動作，我面前的強敵，立刻灰飛煙滅。”

獨孤止狀若瘋狂，魔氣風暴般以她為中心咆哮，頭頂玉冠泛起細密裂縫，清脆炸裂，很快卷入風暴泯滅成煙。她瘋癫大喊：“我應該感激她的，我為什麼不感激她？她救了我餘下的臣民，她保住了我的國家。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是她為什麼不來早一點！獨孤軍……獨孤軍再一次覆滅在我面前，我眼睜睜看着她們灰飛煙滅！”

“你告訴我！程弦，你告訴我！為什麼？！”獨孤止雙手按着程弦肩膀，拼命搖晃着，墨發狂舞，打在程弦臉上，皮膚傳來輕微的刺痛。

“我離開了我的國家，跟着她征戰四方，我是一個國君，我在北冰是最強的修士。可是到了她的身邊，我什麼都不是！和我修為一樣的人數不勝數，我連她身邊那幾個侍從都打不過！”

“越靠近她，越了解她，我就越恐懼她，越憎恨她，無數漆黑的夜晚，我看着蒼穹上的裂縫，不停的想她為什麼那天不來早一些，隻要早一天！不，半天，我的國就不會破……獨孤軍就不會亡！”

獨孤止顫抖起來，嫉妒、仇恨、感激、渴望一股腦席卷了她。

“我恨她，做夢都想殺了她！拼着這口氣，我的意識一直沒消散。看來，我是等到你了……”

她呢喃着，毒蛇般森然的目光盯住程弦。

程弦忽然瞳孔驟縮，轉身就跑！

“你是天品冰靈根，上好的修煉資質。本座之前也是天品冰靈根。不如，你将這副軀體讓與我，可好？”

獨孤止如影随形，神色戲谑，貓捉老鼠般圍繞程弦打轉，虛空中鐵鍊穿過程弦奔跑的身形。

程弦悶頭急沖，卻猛然被一股大力吸起，眼前一花，身體騰空，像有一隻巨手淩空捏住了她，輕松把她提了起來。

程弦說：“慢着！你想要報仇，可神皇早就不見了，就算你奪舍了我，你又能去找誰報仇！”

獨孤止興奮又恐懼的來回踱步，神情亢奮：“世人認為她消失了是死了，但他們這群蠢貨又知道什麼？人不會理解自己沒見過的東西。神的偉力，他們見過嗎？！沒有！他們不會知道的，神怎麼會死？神皇，我那狠辣無情、至高無上的神皇啊，她可是萬年才出了一個的……神啊……”

獨孤止盯住她，瘋狂風暴般彙聚：“我做夢都想殺了她，我想拆了她的骨頭，喝了她的血，融入她的血肉…靈魂，和她融為一體！”

她突然一動，程弦踉跄後退，抱住腦袋，頭痛欲裂，仿佛有人在永無休止的在識海中敲擊重鐘，一聲未停再敲一聲，層層疊疊的恢宏鐘聲密集回蕩，幾乎要把人逼瘋。一股無形的、強大的力量正侵占她的識海，與她争奪這具身體！

頃刻間，額頭冒出細汗，識海中意識漸漸抽離的痛楚讓人發狂。程弦體力不支的跪倒在地，雙手深深刺入石闆中，冷汗砸在地上，摔的粉碎。

“這是……我的身體，你算什麼東西……”程弦極怒反笑，雙手按着地，竭力站起身來，“區區一縷快要消散的神識，也敢奪舍于我……想要吞下我這這條小魚，也得小心被刺卡喉！”

兩道強悍的靈魂毫不退讓的在識海中争鬥，識海一陣陣翻湧，海嘯般的浪潮卷起十幾米的高度，狠狠砸入水中，海中小島木屋頃刻間分崩離析。

神識傳來一陣一陣的虛弱感，與此同時，獨孤止的力量似乎也有所消退，程弦拼盡全力調動最後一絲神識之力：“給我退！”

鋪天蓋地的刺痛和眩暈襲來，程弦徹底昏死過去。

……

“程弦，醒醒！”

“主人，你别死啊嗚嗚……我的小屋嗚嗚……”

“主人！主人！”

“哼，放心吧，她死不了。”

……

腦子要炸了，程弦迷迷糊糊的想。

痛……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個時辰，也行是一個月，程弦仿佛離魂歸體，四肢逐漸感知到觸感，鼻尖嗅到清淺的花香。

程弦意識逐漸回籠，剛坐起身，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天旋地轉。

崔何夕的身影顯現，她扶起程弦：“感覺怎麼樣？”

程弦閉上眼睛壓制眩暈感，如實回答：“不太好。”

崔何夕扶她靠在樹上：“事情我都知道了，我被獨孤止的力量壓制住，無法和你神識交流，但可以感知到你的情況。”

程弦好點了，神識進入識海，本以為裡面會是一片狼藉，沒想到竟然風平浪靜，一片安甯。

唯一不同之處就是百花妖和魅魔在岸邊擠在一起。

崔何夕也進來了，她想開口說些什麼，但程弦已經發現了異常——自己識海中多了一個人，或者說，一道靈魂。

“獨孤止。”

海中小島上，百花妖的小木屋被人重新造好了，獨孤止盤膝坐在塌上，墨發高束，魔紋褪去，端莊又矜貴，哪裡還有發瘋失控的樣子？她好整以暇道：“你這裡挺好，我打算在這裡住下。”

人無語到極緻，真的是會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