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那四名侍女齊齊倒地。慕容雪一眼望去,卻見她們皆是被一擊斃命。
慕容雪淡淡一笑,手上卻拉動了一處機關,四面牆上頓時出現數十支連發弩箭,齊刷刷向沈半青射去。
霎時,沈半青于原地旋身而起,身影快到若有似無。她手中一柄拂塵仿佛有了筋骨,揮來掃去,所到之處皆将弩箭盡數擋下。
沈半青餘光中瞥見那始作俑者,手上立刻變換方向,内勁一催,便有不少弩箭立刻朝慕容雪射去。
慕容雪當機立斷,一掌掀翻了桌案以作抵擋。那泥爐被弩箭射中應聲而碎,熱水随之撒了一地。
待一切塵埃落定,慕容雪擡眼看去,沈半青竟是毫發無傷,而地上卻唯餘無數殘箭。
慕容雪從容一笑,發自肺腑感歎了一句,“不愧是千機鬼手,果然厲害。”
他面上不顯,心中卻暗自一驚。今日不過試她一試,卻不想她退出江湖這麼多年,功力竟不減反增。
沈半青一擺拂塵,先是道了一句“福生無量天尊”,這才擡眼看向慕容雪,語氣也逐漸加重。
“若再叫我知道你對我徒兒寒煙出手,便休怪我以大欺小了。”
慕容雪觀她面色雖一派和藹,可一出招便是下了死手,心知她這是動了真火,今日就是來給自己一個下馬威的。
他無謂笑笑,心想,她來勢洶洶,我便是讓她三分又能如何。
“沈道長盡可放心。之前皆是因為金匮令,這才生出這諸多誤會來。”
說到此處,慕容雪略微坐起,身子向前傾了些。
他看向沈半青,忽而話風一轉,“想不到沈道長徒兒便是當年白石山上,冷氏夫婦煉制的那個藥人。這麼多年江湖上沒傳出一點兒風聲,沈道長定是費心頗多吧。”
聞言,沈半青臉色微變,随即冷冷瞥他一眼,質問道:“你想幹什麼?”
他方才不過試探一番,可沈半青這般反應,倒是證實了他的猜想。
慕容雪坐了回去,姿态卻更為放松,好像滿室狼藉皆不存在一般。
“隻是些許好奇罷了。”
“隻是好奇?”
沈半青心中不免生出幾分警惕,她有些懷疑地看向慕容雪,言語中便帶了幾分試探。
“我徒兒曾與你們無妄閣裡一個使金背刀的人交過手,她說那人力大無窮卻沒有痛覺,倒像是個藥人。”
慕容雪越聽越覺得沈半青這徒弟有點兒意思,他笑了笑,“想不到藥人之間,竟還有如此惺惺相惜之情。”
他此刻心情尚好,便不吝啬與沈半青說起當年之事。
“須嘯是藥人沒錯,但卻是冷氏夫婦的失敗之作。當年冷氏夫婦曾煉制了一批藥人,隻活了須嘯這一個。可惜,他雖體型和力氣比常人大了些,但卻是個傻子,不中用的。沈道長已将冷氏夫婦除去,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說完,慕容雪正想拿杯茶來喝,伸出的手卻僵在了半空。隻因桌案都已被他掀翻在地,整個屋内除了他和沈半青腳下,竟無一絲好地。
他哂笑一聲,問沈半青:“沈道長可還有事?若無事,恕在下不能奉陪了。”
沈半青此行隻為給慕容雪一個警告,見目的已達到,她也不欲在此久留。
“希望無妄閣主能記得自己說過的話,莫要再對我徒兒出手。”說完,沈半青随即往屋外走去。
“慢着,沈道長。”慕容雪忽然想起一事,立刻出聲喊住了沈半青。
“不知沈道長徒弟怎麼會和皇城司的顧岑風攪在一起?在下得問清楚,不然若以後打起來,傷了沈道長徒弟的朋友,那可不好了。”
見沈半青表情微滞,分明是不知此人的樣子。
慕容雪瞬間會意,不由撫掌大笑起來,“難為沈道長愛徒情深。可你這徒弟,看來倒是瞞了你不少事情……啧啧啧,世風日下啊。”
沈半青臉上頓時黑了幾分。她冷冷瞥了慕容雪一眼,随即拂袖而去。
待她走後,慕容雪獨自一人憑欄而望,隻見此時金烏西墜,霞光灑在湖面之上,倒正應了那句半江瑟瑟半江紅。
他看了湖面片刻,忽然出聲:“你說那晚曾聽到他們二人說起蹊跷,機關這類字眼?”
“是,閣主。”淳于素不知何時來了,此刻正靜靜候在慕容雪身側。
慕容雪眉宇間略帶一絲疑惑,他拿出金匮令反複地看,又有些懷疑地用内力推了一把。
隻聽咔哒一聲脆響,慕容雪一雙眼瞬間亮了幾分。他順勢打開金匮令,将其中物件取了出來。
淳于素見狀十分訝異,不由問道:“閣主,這是何物?”
慕容雪于掌中看了一眼那黑色礦石,見其質地細密,黝黑發亮,猶疑片刻道:“煤精?”
他轉而打開那張油紙,隻見那油紙上繪有一叢蘆花印記,另寫有一個人名:召升榮。
慕容雪皺了皺眉,立刻将那油紙交給了淳于素。
“去查。朝廷、江湖,無論你用什麼辦法,掘地三尺也要把這個人給我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