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海話還沒說完,卻見顧岑風已雙手抱拳先行一禮。
“想必二位定是修海口中的金算子前輩和鐵一刀前輩了,此番冒昧前來,叨擾了。”
“什麼前輩不前輩的,隻不過是江湖上的诨名罷了。”
鐵一刀爽朗一笑,随即和夫人金算子雙雙抱拳回了一禮,之後便目光炯炯看向顧岑風,似是想說些什麼。
歸寒煙剛喝了一口茶,卻見鐵一刀夫婦倆的目光忽然在自己身上逡巡。好在那目光溫和,并無旁的什麼,倒不令人反感。
顧岑風察覺到這一點,當即心領神會道:“在場都是自己人,有什麼話前輩但說無妨。”
歸寒煙連眼皮也懶得擡,就算顧岑風不說,她也隻會佯裝不知。畢竟她騎了快一天的馬,此刻是半點也不想動了。
聞言,鐵一刀和金算子當即就要跪拜顧岑風。身子剛彎了一彎,他們二人的胳膊就被顧岑風的雙手牢牢架住。
“少主……今日好不容易見到少主,這是該有的禮數。”鐵一刀懇切道。
顧岑風扶起他們夫婦,隻道:“今時不同往日,以後無需稱我為少主。若二位前輩願意,将我當成自家兄弟相處亦可。”
鐵一刀還面有猶豫,金算子卻笑着應了下來,“那少……那你也莫要前輩來前輩去,就随修海那般叫我們就成!”
随即,金算子又忙招呼顧岑風坐下,“顧兄弟稍坐片刻,我們這便去準備幾個好菜,讓你們嘗嘗我們夫婦倆的手藝!”
金算子正往後廚而去,卻在此時,聽到客棧外忽然傳來一陣馬車聲響。
“本店打烊了!”金算子朝門外邊走邊喊了一聲,
砰的一聲,客棧大門被人一掌拍開。
“這不是還有人嗎?老闆娘怎說打烊了,可見是糊弄人的話。”一位身着華服、模樣矜貴的公子邁入了客棧。
這公子身後還跟着一位容貌美麗的女子,可那女子倒不像這公子這般跋扈,反而一進客棧便有些不自在起來。
見對方來者不善,金算子仍以一張笑臉應對,“二位,實在抱歉。小店今日連跑堂的夥計都沒有,恐招待不周,還要勞煩您再換一家。”
那公子一邊打量着客棧的環境,一邊随意說着,“無妨,就這吧,本公子懶得走了。”
随即,他将一錠銀子扔到金算子手中,語氣之中很是不耐煩。“行了,少啰嗦,三間客房,住一晚上就走。”
金算子望向顧岑風,見他搖了搖頭,是不欲生事的意思,于是隻能拿了銀子,硬着頭皮招待起他來。
歸寒煙掃了一眼過去,隻覺得那公子身邊的女子一身紅白間色勁裝,看上去很是眼熟,似在哪見過。這念頭不過一瞬,便見金丫寶貝似的捧着手裡的東西向她而來。
“漂亮姐姐,飯還沒好呢,你吃點果子墊墊肚子,可好吃了!”
歸寒煙聽到那聲稱呼愣了一瞬,頓時有些羞赧。卻見金丫目光閃閃,極為真誠,她不好推卻,趕忙接過。
她笑着道了一聲謝,随即将一塊果子放進嘴裡,誇贊道:“确實好吃。”
見金丫立刻開心地笑了起來,歸寒煙想了想還是說道:“金丫妹妹,你還是直接叫我的名字吧。我叫歸寒煙,你可以叫我寒煙姐姐。”
“你也可以叫我岑風哥哥。”一旁突然傳來顧岑風的聲音。
歸寒煙蔑了一眼他,卻聽金丫有些煩惱地問起,“可你剛才讓我爹娘把你當兄弟來着,那按輩分,我得叫你岑風叔叔。”
噗嗤——
修海一口茶噴了出來,他連忙擦了擦嘴,看向别處裝作無事發生。
顧岑風涼涼瞥去一眼,随即又看向金丫,有理有據道:“令堂也稱呼修海為小兄弟,可你不也稱他修大哥?”
金丫随即控訴,“是他非要我這樣喊他的,說我叫他叔叔,要把他叫老了。”
歸寒煙想起修海逢見着個比自己小的女子,便讓對方叫他哥哥的毛病,不禁譏諷一句,“矯情!”
修海下意識便想反駁,可一轉頭卻見顧岑風和歸寒煙都看着自己,他又哼了個小曲兒将頭轉了回去。
蒼天可鑒,他是宰相肚裡能撐船,可絕不是迫于那二人的威勢啊!
幾人說笑間,卻聽角落裡那貴公子又開始抱怨了起來,“上個菜怎麼這麼慢!”
緊接着,他又指使起金丫,“诶,那小胖丫頭,把你那什麼果子,也給我們上一份來。”
金丫咕哝一聲“我才不是胖”,卻被那公子聽了去,當下便嗤笑了一聲。這一聲笑,歸寒煙他們皆聽了個清楚,随即三人不約而同地向後看了過去。
那公子見他們神色不滿,卻絲毫不怵,言語之間反而頗為挑釁,“怎麼?”
坐在他身旁的女子連忙拉着他的袖子,低聲懇切說着什麼,可那公子卻不領情,反而将她一把甩開。
大堂内,幾人氣氛正僵持之時,門外卻又來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