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是你去,其他人呢?”歸寒煙追問一句。
“姑爺不喜人多,晚上院子裡便隻有我和夏菊。可那個時候到處找不到夏菊的人影,我想着廚房不遠,便自己去了。”
歸寒煙一頓,接着又問:“那時是什麼時辰?”
春草回憶了一下,便答:“應是戌時三刻。”
“戌時三刻……”歸寒煙喃喃一句。顧岑風聽見立即從旁提醒她,“戌時三刻,是你與霍衡之比試後不久。”
歸寒煙當即了然,“那之後呢?”
春草哭喪起一張臉,“我去廚房不過一會兒功夫,回來便見小姐屋裡吹了燈。我以為小姐睡下了,便一直守在外間。沒多久就下了雨,我也迷迷糊糊睡着了。直到姑爺回來,就……”
後面如何自不必再說,歸寒煙沉默一瞬,又看向了嶽小茴。隻見她雖一直看着遠方,神情冷淡,但面上卻絲毫沒有自厭自棄之色,倒讓人心生敬意。
察覺到歸寒煙的視線,嶽小茴看了回去,自然而然問道:“我們現在怎麼辦?”
歸寒煙不由一愣,什麼我們?什麼怎麼辦?她說要繼續管了嗎?
見她不答,嶽小茴心中便明白幾分。她想了想,緩緩道出兩個字,“三日。”
“什麼?”歸寒煙不解。
“霍家主說三日之内會處置談逸仙,所以我隻有三日時間,若能查出真相,便算是我給自己一個交代。若不能,我隻能當一切都沒發生過,以後還跟霍衡之好好過日子。”
歸寒煙點點頭。可即便如此,談逸仙的态度卻已經讓她精疲力盡。說到底,這是霍嶽兩家的事,跟她一個外人又有什麼關系呢?
“嶽姑娘,我……”
就在歸寒煙打算婉拒之時,卻聽嶽小茴用略帶懇求的語氣與她低聲說了一句,“你能幫我嗎……幫我查清真相?”
歸寒煙驚訝看去,隻見這位印象中敢愛敢恨的姑娘此刻正微微低着頭,一雙泛紅的眼眸中正交織着不甘與悲傷,看得歸寒煙心中難得受了觸動。
“你為何相信我?”
歸寒煙心中已有了主意,可她還想要一個理由,一個足以讓她即便冒着得罪霍嶽兩家,也不得不繼續查清真相的理由。
“這件事除了你,再無人提出過異議。他們甚至沒人問過我發生了什麼,隻想盡快了結此事。”
……好吧。
歸寒煙心想,雖然不是她期待中的答案,她卻也能理解嶽小茴的别無選擇。
“既然如此,據方才春草所說,夏菊曾在你們新婚之夜離開過院子一陣子,我想我們有必要再找她問問當時的情況。隻是不知道她被關在了哪裡?”
“我知道!”春草迫不及待道:“我看見他們把夏菊押到柴房去了!”
“好,那麻煩春草你帶路,我們現在就去柴房!”
說着,四人便往柴房方向而去。嶽小茴和春草走在前頭,歸寒煙和顧岑風落後兩步在其後。
顧岑風見前頭那兩人走得專心,便低聲問歸寒煙:“怎麼方才見你有些失落的樣子?”
歸寒煙一頓,随即明白過來他指的是什麼。
“因為我想聽到的,是她相信我這個人,而不是被迫無奈之下,才不得不選擇了我。不過我也理解她的處境,更何況她已經算坦誠了。”
“原來如此。”顧岑風笑笑,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與她說:“那你放心,我永遠相信你。”
歸寒煙觑他一眼,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你當然要相信我。”
……
四人沒多久便走到了柴房,卻見柴房門大開,門口圍了不少仆人。
嶽小茴當下拿出少夫人的氣勢,詢問道:“怎麼回事?”
仆人們一見到嶽小茴,便自動讓出了一條路來。有一人回道:“禀告少夫人,是您院裡的夏菊上吊自盡了。”
四人聞言皆是一驚,此時夏菊的屍身已被收殓,被一塊白布蒙着,由兩名仆人從柴房裡擡了出來。
嶽小茴立即上前一把掀開了白布,隻見夏菊面色死白,頸部一道深深勒痕,确實已無氣息。
歸寒煙拽了一下顧岑風的袖子,悄聲問:“你能看出來她确定是自缢而死嗎?”
顧岑風仔細看了一眼,卻搖了搖頭,“我并不通仵作一道。隻不過,若真是自缢的人,死前會因痛苦而掙紮,何以夏菊的面容如此安詳?”
嶽小茴在一旁聽到了他們所說,立即看向仆人,問道:“仵作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