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豫立馬站了起來,連忙喝問:“事情到底如何,你快從實招來!”
夏菊默默看了一眼談逸仙,哭着說:“是表少爺告訴奴婢,這香隻為少爺夫人增進感情所用。隻是怕他們才新婚,臉皮薄,這才叫我偷偷放到香爐裡的。之後的事奴婢就完全不知情了!老太爺饒命,奴婢真的不知啊!”
“談逸仙!這居然是你早都預謀好的!”霍衡之憤而起身,一把揪住了談逸仙的衣襟。
夏菊卻又在此時嗫嚅着說:“其實……其實奴婢很多次都看見表少爺悄悄跟在夫人身後,偷看她……若少爺也在,表少爺才不會跟着。”
談逸仙從進了家祠便像個活死人,旁人說什麼做什麼他都沒有反應。直到聽見了這句話,他如死水一般的眼睛忽然動了一下。
也僅僅是動了一下。下一瞬,一個清脆的巴掌便扇在了他的臉上,直将他扇得半邊身子都歪了過去。
嶽小茴握緊顫抖的手,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我一直将你當做大哥一樣敬重,想不到你居然是這種人。你對得起我嗎?!”
談逸仙回望一眼,卻隻看見了嶽小茴眼中的鄙夷。不知為何,他突然自嘲般地笑了起來。
片刻後,他對着霍老爺子磕了三個響頭,語氣卻十分平靜,“外祖父,逸仙愧對您這些年來的教導,讓您失望了。”
接着,談逸仙踉跄地站起身,挺直了脊背對衆人朗聲道:“一切錯事都由我做下,即便要我用這條命去贖罪,我亦無話可說。來吧,要殺要剮,談某悉聽尊便。”
霍老爺子此刻終于忍不住怆然淚下,“逸仙,你這是何苦啊!”
歸寒煙怔愣地看着眼前這一幕,想不到正是她帶來的這個、她以為可以作為人證的侍女,反而将談大夫送上絕路。
偏偏此時,霍衡之湊到歸寒煙身邊,譏諷她道:“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滋味如何?明明是想救人,卻是替我坐實了他的罪行,跳梁小醜也不過如此,你說是吧,歸姑娘!”
歸寒煙看着他一臉幸災樂禍的笑,不由捏緊了拳頭。
她忍住了想打霍衡之的沖動,隻對着衆人大聲說道:“這個夏菊的話禁不起推敲,大家别信!這個香隻不過是普通的助情香而已……”
歸寒煙話還未說完,便聽撲通一聲,竟是霍老爺子暈倒在地,場面頓時混亂起來。
“外祖父!”談逸仙大喊一聲,當即就要沖到霍老身邊,卻被霍豫一把攔住。
“老爺子就是被你氣倒,你還有何顔面面對他?!”
便是這一句話就讓談逸仙頓住腳步,隻能眼睜睜看着昏迷不醒的霍老,被霍衡之背了出去。
随即,霍豫高聲喚來仆從,“先把談逸仙關押下去,擇日再行處置!還有這個夏菊,也先關起來!”
不顧夏菊的哭喊,得了家主命令的仆人硬将她拖拽了出去,家祠之中一下子清淨許多。
霍豫此時對嶽泰抱了抱拳,歉然道:“親家公,今日老爺子身體抱恙,怕是顧不上處置那賊人了。但我可保證,三日之内,我必定給嶽家一個交代。”
“霍老保重身體要緊。”嶽泰迆迆然站起身,隻道:“既如此,我和小茴再等三日無妨。”
……
“談大夫,談逸仙!”
家祠之外,歸寒煙一路追到看管談逸仙的廂房之外,可無論她怎麼喊,談逸仙都沒有一絲波瀾。
顧岑風看得心疼,拉住了她,“阿煙,算了吧,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歸寒煙不由一頓。她再次看向談逸仙,見他整個人一改之前的頹喪,反倒顯得甯靜許多,就像是已經坦然接受自己的命運即将走到終點。
她忽然回想起,在整件事發生以後,談逸仙說的話、做的事,無一不是在表達——他要以死贖罪,無論旁人如何指控他,辱罵他,他通通受了,就連一句為自己辯白的話也沒有。哪怕自己想替他查清事情緣由,他也根本不在乎,隻是一心求死。
在房門即将被關上之際,歸寒煙忽然開口:“你以為你死了便是對嶽姑娘好了嗎?殊不知你隻是打着為她好的幌子,剝奪她知曉真相的權利罷了。”
直到房門被落了鎖,卻仍不見談逸仙有所回應,歸寒煙終是歎了口氣,與顧岑風一同離開了那處關押談逸仙的院落。
不料,剛一出院門,一抹紅色身影便出現在歸寒煙和顧岑風面前。
嶽小茴和她的侍女不知何時來的,此時正攔在他們二人面前。
隻見嶽小茴雙眼緊盯着歸寒煙,冷聲問道:“你知道真相是什麼?”
歸寒煙一頓,随即反應過來嶽小茴是聽到了她方才對談逸仙所言。可惜……
她搖了搖頭,“抱歉,我并不知真相如何。我目前隻能确定,你們都是被人算計了。”
嶽小茴沉默片刻,又問:“在家祠時,你說那香隻是普通的助情香,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僅憑這香,不足以讓你們神志不清,認不出彼此。”
“那如果……再加上别的呢?”
歸寒煙一頓,立即問道:“你想說什麼?”
嶽小茴卻喚來了她的侍女,“春草,你來跟他們說吧。”
随即,那名叫春草的侍女上前解釋道:“那晚得知姑爺還在喜宴上與人敬酒,我怕小姐等得太久肚子餓,便從廚房端了一碗甜羹給小姐吃。小姐吃完沒多久便喝了很多水。我見茶壺都空了,便去廚房添了些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