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手将錦帕扔在地上,“你若是想都試一遍,便盡管罵。”
歸寒煙聞聲追來,見到的就是眼前這一幕。
夜色下,顧岑風手持利劍,居高臨下地俯視着霍衡之。那隐隐的壓迫感,看得歸寒煙心中也不由為之一凜。
而顧岑風聽到了歸寒煙的腳步聲,一擡頭便見她俏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便自然而然彎起嘴角,眼中道不盡的溫柔幾乎都要溢出。他這一笑,那股迫人的氣勢便瞬間收斂許多。
“抱歉,我來晚一步。”
歸寒煙搖搖頭,“雖出了點意外,但好在結果還掌控在我們手中。”
顧岑風預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不禁淡笑一聲,“看來今晚,注定是一個不眠夜了。”
……
月上中天,本該是熟睡之際。嶽泰卻跟着傳信的小仆匆匆往霍老爺子主屋趕去。
二人一路從莊内穿行而過,四處都是靜悄悄的。不知為何,嶽泰難得有些心神不定起來。
“勞煩問一句,不知霍老有何事竟如此着急?”
那小仆低眉順眼,隻答:“奴也不知。”
嶽泰一路揣着疑惑進了主屋,便見那日在家祠中見過,那個名叫歸寒煙的姑娘竟坐在主位,而真正的家主霍豫和自己那好女婿卻都被五花大綁在椅子上,不僅動彈不得,就連嘴也被牢牢塞住。
饒是嶽泰見慣了風雨,也沒見過這種場面。他頓時又驚又疑,一時竟躊躇起來。
反倒是歸寒煙,神色未變,隻對着嶽泰伸手比向一側的座位,“嶽堡主請坐,事關令愛,接下來還需要一些時間。”
嶽泰聞言,即便内心滿是疑慮,但為了自家女兒,仍是慢慢坐了下來。
見人已到,歸寒煙這才切入正題。
“之前據霍衡之所言,新婚那晚,乃是談逸仙蓄謀已久。既如此,嶽姑娘必定也是在這算計之中。不然如何解釋,當晚婚房内的打鬥是在霍衡之來了之後才發生的。”
“這一點,可由嶽姑娘身旁的春草為證。她曾說當晚,她于戌時三刻去廚房添水,回來便見嶽姑娘房裡熄了燈,以為她睡下了,直到霍衡之來。故而當晚,嶽姑娘一定是神志不清,這才中了算計。”
歸寒煙拿出他們尋到的殘香,擺在嶽泰面前道:“嶽堡主請看,這是那日從霍衡之婚房中找到的殘香。其實,這隻不過是普通的助情香,并不能說明什麼。況且當時談逸仙已經認罪,可夏菊卻仍然着急處理香灰,未免太過多此一舉,此乃其一。”
“其二,”歸寒煙走到霍衡之身邊,看着他道:“猜猜我們從你房中搜出了什麼?”
修海随之将兩瓶藥擺在桌上,并打開其中一瓶給嶽泰瞧了一眼,解釋道:“這是從西南姑鶴城流傳出來的秘藥,名為極樂丸。我曾聽風月場上的人說過,此藥會使人興奮不已,仿若置身極樂之感。可若服下極樂丸後,彼時再聞見任何一種助情香,便會像中了烈性春/.藥一般,使人在頃刻間喪失理智,隻會為了纾解欲念,遵循本能。”
“這藥極為難得,并不在市面流通。想不到,霍少爺房中居然有。”
嶽泰聽到此處,一張臉早已鐵青。他大步上前一把抽出霍衡之嘴裡塞着的布條,厲聲質問:“這藥,你怎麼解釋!”
霍衡之當即喊冤,“我根本沒見過這東西,他們說是從我房裡搜出來的,有證據嗎?!嶽父大人,這幾人心懷不軌,抓了我和我爹,我祖父定也危在旦夕,他們分明是要霸占我霍家産業!嶽父大人,莫要被他們蒙蔽!”
嶽泰當即看向歸寒煙,想要她給出個解釋。
然而歸寒煙也早料到霍衡之不會這麼輕易認罪,她泰然自若道:“本來有夏菊作為人證,隻不過,夏菊剛被關進柴房,便上吊死了。事後,霍家主更是給她定了一個畏罪自盡,便命人草草将她埋了了事。要說沒疑點,嶽堡主信麼?”
此時,卻見歸寒煙随手拿起了桌上另一瓶藥,對霍衡之道:“還有,我懷疑你屋裡這另一瓶藥,與霍老的中風之症有關。”她說話時,目光緊緊盯着霍衡之和霍豫二人的反應。
隻見霍豫一臉羞憤,始終閉目不語。
而霍衡之卻定定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白玉瓷瓶,而後又換上一副挑釁的口吻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今日就算我們冤死在你手裡,日後武林同盟也定會為我霍家讨回這個公道!”
歸寒煙忽而一笑,“你如此義正詞嚴,反倒顯得我是壞人。既如此……”
她用在場之人皆能聽清的聲音說道:“就請霍家主試一試這藥,看是否會如霍老一般,出現中風的症狀,如何?”
此言一出,霍豫立即瞪大了一雙眼,就連一旁的嶽泰也為之一驚,紛紛看向了歸寒煙。
霍衡之臉肉不由抽搐了一瞬,這才對歸寒煙惡狠狠道:“你敢!”
“事情已到這一步,我有什麼不敢?”歸寒煙低笑一聲,目光之中隐隐帶了幾分邪氣,“究竟是不是我信口雌黃,我們一試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