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賭？”歸寒煙奇道：“賭什麼？”

“就賭這船在天黑之前能否漂上岸，前提是你我二人都不可劃槳。”

歸寒煙想了想，又問：“那賭注呢？”

“若我赢了，你就要聽我命令行事。若你赢了……你想要什麼賭注？”

歸寒煙立即道：“我要這蠱毒的解藥！”

“沒問題。”慕容雪輕巧答應，随即又問：“想好賭哪邊了嗎？”

歸寒煙眸光閃爍，心道慕容雪能提出此賭約，必是已經知曉結果會是如何。若能先知道他選什麼——

“你方才說賭什麼來着？我怎麼忽然忘了。”歸寒煙佯裝苦惱，嘴上不住埋怨着：“定是你給我下蠱的原因，你把賭什麼再說一遍。”

慕容雪不置可否。為了省去麻煩，他耐着性子複述了一遍，“賭這船在天黑之前能否漂上岸，你隻消說‘能’或‘不能’即可。”

“哦，那你先選吧，我還需要再想一想。”

歸寒煙一派輕松，實則雙眼正緊緊盯着慕容雪的唇形。

隻見慕容雪點了點頭，便道：“那我就賭……”

“诶等等！”歸寒煙突然呵止一聲截下了慕容雪的話。

她又淺淺一笑，解釋道：“我想好了，不然還是我先選吧。我選能！”

慕容雪一頓，立刻明白了她方才那出是為何故。他無所謂地笑笑，“好，那我就選不能。接下來，咱們就靜觀其變，看看最後的赢家究竟是誰。”

……

此時，一個急急忙忙的身影忽然奔入興隆當鋪之中。

“大哥，無妄閣那處宅子我們已經翻遍了，并無機關暗門之類的地方，就連附近也沒有找到歸姑娘的蹤影。”

修海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說完便自己坐下喝了一大口茶。期間，見顧岑風沒有回應，修海還偷偷瞄了他一眼。自從自己進屋開始，顧岑風便一直站在書案前寫寫畫畫着什麼。

片刻之後，顧岑風大緻将紙上的墨迹吹幹，便與之前畫好的一起，通通交給了修海。

“這是阿煙、慕容雪和崇湛的畫像，勞煩你發給銜蘆堂的弟兄們，讓他們一一辨認，尤其是碼頭、驿站，這種離開陵州必經之處。一定要細細查問，不要放過一絲線索，切記切記。”

修海看着手中畫像，隻見畫中人不但形貌具現，就連那份氣質神态也與本人極度相似。

“想不到大哥你畫技如此了得！”

修海稱贊一句，卻又大緻看了一眼手上那一沓畫像的數量，不由一驚。他離開不過半個時辰而已，顧岑風居然已經畫了這麼多了。

正詫異着，修海瞥見顧岑風另攜了三張畫像正往門外走去。他連忙攔住顧岑風，“大哥，你這是要去哪？”

“畫像要越多越好，隻我一人畫太耽誤時間，我去另找人臨摹下來。”

顧岑風平靜地回答修海，可神色間卻仿若失掉了一魂一魄，怔忪迷惘。

修海何曾見過顧岑風這般模樣，心中頓時生出一股不忍來。

他知道顧岑風此時看似冷靜，還能井井有條地安排事務，可實際上隻要一點點刺激就能瞬間将他擊潰。

“大哥，我去吧！”修海攔着顧岑風，“陵州我比你熟，還是我去快點。再說，當時對陣死士時，你為了救我受了傷……”

修海看了一眼顧岑風右臂上粗略包紮的傷口，頓時愧悔起來，“都怪我不好！當時若不是為了救我，想必歸姑娘也不會……”

修海想起當時在那宅院中時，看似他們被那群黑衣死士牢牢圍住，十分兇險，可真動起了手才發現，這些死士早已是強弩之末，不過是耗盡最後一絲氣力罷了。

眼看死士們已經被他們盡數了結，顧岑風也正打算去尋歸寒煙時，一個早已倒地的死士竟死灰複燃持劍向他後心刺來。

當時便是顧岑風替他擋下了這一擊，卻也因此被劍刺傷了右臂。他隻匆匆為自己包紮了一下傷口，便立即循着歸寒煙離開的方向而去。

隻是等顧岑風再回來時，帶來的卻是歸寒煙下落不明的消息。

“大哥，你怪我吧，你哪怕罵我兩句，也好過你自己這樣憋着……”

修海的話還沒說完，便聽“砰”的一聲，是顧岑風一拳砸在了門上。木門厚重，卻也瞬間裂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冷靜片刻後，顧岑風沉聲道了一句“她一定會沒事”，随即往門外走去。

一出房門，顧岑風便看到了立在院中的王掌櫃。王掌櫃一見他便對他說：“少主，師傅請您過去一趟。”

顧岑風默然片刻，回頭看了修海一眼。而後他将畫像收好，便随着王掌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