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小秀從裡屋的櫃子裡拿了床被子抱在懷裡,她走到我身旁,把被子遞給我,小聲地說:“這個褥子是鋪的,蓋的被子在床上。”
“知道了!”我雙手接過被子,心裡有些激動。
沒想到還有被子!總算有一點還不錯的地方。
我把被子鋪在木闆上,又從裡屋的床上拿了蓋的被子。許家嫂子躺在床上,輕輕撫摸着腹中的小生命。
我側身枕着胳膊,看着門外敞開的院門,對裡屋的兩人問道:“不關真不會進賊嗎?”
裡屋傳來稚嫩的女聲:“不會。這裡的都相熟,哪個會偷?”
“他們都幫過咱,你這丫頭咋還說他們是賊?”是許家嫂子的聲音。
“不是懷疑他們,我是擔心有什麼别的地方來偷東西的小偷。”我初來乍到,又不知道這裡治安怎麼樣,多想想總是沒錯的。
“賊也不是傻的,那富貴人家不偷,跑來偷窮苦人家?歇了,明兒個還要起早。”許家嫂子說。
“嗯好。”看來住在這的經濟情況都不怎麼樣。
如果我是穿越文的女主,保證讀者看完這本小說都不想穿越了。
誰想穿越後成為勞動力?
連床都沒有睡。
我從床上起來,走進裡屋,看到床上已經入睡的母女二人。
走出屋,擡頭望星星點綴深藍的夜空,月亮懸在夜空中。
好像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的星星,更沒見過沒有電力輔助下明亮的夜空。
以前總覺得夜晚的天空,月亮是主角,現在卻覺得缺一不可。
它們都是照亮夜空的“引路者”,它們點亮晚歸人回家的路,也點亮了我思家的按鈕。
我把銅盆靠邊挪了挪,用衣袖擦了一下石頭表面,坐在石頭上,看着可能是和2022年同一個月亮。
那飯館門上貼的紙寫的大概就是招一個打雜的,當時小秀拉我太快,都沒來得及仔細看,紙上的繁體字都沒來得及轉換,明天去應聘的時候仔細看看,萬一是什麼霸王條款就不好了。
今天上午什麼都沒幹,跟個工具人似的,洗了一上午衣服,工具人還要充電呢,我整個就一個太陽能工具人。
在找到回家的辦法之前先打份工,我可不想在這個小院子裡天天洗衣服。
還要找到原主生病的原因,知道原因才可能回家,我不可能一輩子都耗在這個地方。
我算是看明白了,别人穿越都是“大女主”、“甜寵”,而我穿的是“駱駝祥子”同款封建社會。
我向來有自知之明,我就是一個廢柴。
我情願做象牙塔裡的喇叭花,也不願意在現實主義封建社會底層群衆裡做紅玫瑰。
不是說底層群衆不好,而是在這個環境下養成的大部分人都是根據環境而成長,接受的訊息也是周遭人給出的。
這就會造成壓迫會更壓迫,強權會更強權。
我沒有能力改變他們,甚至擔心可能會被他們改變。
封建社會創造了更加明顯的階級觀,而這種觀念會更大程度拉開人與人的階層觀,階層觀創造了更明顯的“上等人”,以及“底層群衆”,他們的訊息資源是不互通的,更不像網絡時代的信息透明化。
這種行為會讓階級觀念更加明顯,斷層更加無法消除。
卑微更加卑微,膨脹更加膨脹。
這是不健康的時代,不健康的社會。
聽到緩慢地腳步聲,我側頭一看,許家嫂子正扶着腰,朝我這邊走。
“怎麼不睡了?”我起身去扶許家嫂子。
許家嫂子被我扶到石頭上坐下,她拉過我的手,拉我坐在她的身邊。
她雙手輕輕握住我的手,輕輕撫摸,含笑看着我,對我說:“喝一口水,瞧你莫睡,和你說說話。”
“睡不着,可能是這兩天睡多了。”我勾起嘴角,對她露出我認為最友善的笑容,“想和我說什麼呀?”
“昨兒你是不是見過外鄉人?”她垂眸,替我理了理衣領。
我搖了搖頭,問:“怎麼了?”
她雙眼直視我,似乎想從我的眼裡看出什麼。
“莫見過外鄉人,那你這口音是跟誰學的?”
我吞咽了下口水,眼睛稍看向别處,心裡想該怎麼回。
隻能試試,希望能混過去。
“鎮上不是有幾個留洋歸來的嗎,昨兒個在街上碰到了,聽到了他們說話,我覺得有意思,就跟着學了一下口音。”我刻意加重“昨兒個”的字音,這裡的人似乎都是這麼說的。
“留洋咋留出北方口音了?”許家嫂子笑着問。“洋人咋還分南北?”
“我想應該和咱差不多,洋人不也有許多國家嗎?東南西北的口音都會有點不同吧,所有地方的人說話都是一樣,那不就“統一”了嗎。”穿越使我撒謊的能力日漸增強。
隻是心裡有點不好受。我不是沒有撒過謊,騙過人,但今天格外覺得不該。
她是這副身體的母親,是十月懷胎誕下原主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