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廚的炒菜聲不絕于耳,從廚房飄出香辣的味道,沖擊着我的聽覺,我的嗅覺。
“咣——”是銅器碰撞的聲音。
常順聽到聲音後嘿嘿一笑,跟我說道:“你有口福喽!”他将雞毛撣子放長桌上,繞過長桌,快步走向後廚,對我說:“還不跟上。”
“來了。”我在他身後跟他走進了後廚。
走進後廚,香辣的味道愈發濃烈。我聞着香氣,順着氣味看像竈台上放着的一個銅盆,盆裡滿是紅白。
雖然都是素的,卻仍能勾起人的食欲。
我的口水不自覺開始分泌。
老闆沒有理我,她從我身邊走過,走出後廚。
走在我前面的常順直奔放鍋碗瓢盆的櫃子,他打開櫃門,拿出兩個碗,兩雙筷子遞給了我。
“拿着。我的碗多盛點菜。”常順的喉結不算大,此刻滾動得卻格外明顯。
“哦好。”碗放在竈台,拿起大圓勺盛菜。
雙手端着盛滿菜的碗,看到老闆坐在靠窗前的椅子上,坐姿大開。
靠窗的桌椅都是有意斜放,老闆雖是背着窗,但老闆的側顔還是有被窗外的微光照到。
老闆的相貌屬濃顔系,但我這幾天卻沒有見過老闆化濃妝,頂多就描眉塗唇,一點脂粉都沒有。
她的相貌本應該讓人覺得活力、熱情,可現在看上去卻是清冷,令人感覺不好接近,望而退步。
“咚、咚。”是手指甲敲桌的聲音。
老闆擡眸看我,神情不屑,“看夠了?”
“對不起!”我快速低下頭,看端着的碗筷。
這樣盯着人看的确有一點不禮貌。
“咋嘞?”常順從我身側走過,手裡還端着什麼。
我擡頭看他手裡端着的物件,怒火心生!有托盤為什麼不給我?很燙的好嗎!
他将托盤放在老闆身前的桌上,一副碗筷擺在老闆就近的桌上,放着馍的盤子擺放最中,然後坐在椅子上。
我快步走過去,把碗筷重重放在常順身前的桌面,坐到椅子上,手裡的碗筷穩穩放下,目光一直跟随常順。——眼中帶刀,眼刀殺人。
他欲要拿馍的手停在盤中,看上去還有點懵。他左看看,右看看,我看到他的嘴要微微張開,最後卻又合上。
他轉頭看向老闆,小聲問道:“她咋嘞?”
老闆看了我一下,微微一笑,站起身,單手拿起常順的碗,拿碗的手在常順眼前晃了幾晃。
他面露不解,見老闆的手即将松開,連忙雙手去接。端着碗的他神色變幻,“你!”他當即把碗放到桌上,大口氣吹手。
“哈哈……”看他有些滑稽的動作,我忍不住笑出了聲。看向對面的老闆,想起她剛剛的一通操作,我笑得更加猖狂。
沒過一會兒老闆的唇角也有了幅度。
雖然沒有笑聲,但看得出笑意。
他面色略有不悅,左右看看,先是無奈,之後不知道是不是被笑聲感染,也跟着笑出聲來。
飯館内滿是笑聲。
笑聲悶悶,我笑得最為明朗。
當時的選擇果然是正确的,就算回不去,但起碼不會被餓死。
呸呸呸!烏鴉嘴!肯定能回去!
…
“您莫記錯了,樓上雅間第三間。”少年站在長桌前叮囑道。
老闆站在長桌後,在紙上記着少年點的小菜。
少年沒有在意老闆的無視,他走出飯館,向右走着。
來飯館點菜的人越來越多,桌上的紙也層層疊疊,上面寫的都是單子。
老闆把紙摞交到常順手上,常順把紙豎着拿在手裡,然後跟老闆進了後廚。
老闆将做好的菜放進食盒,再把紙折成條放進菜盤旁,随後蓋上了食盒。
“許又”常順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拿着那一摞紙,他轉身看向我,把食盒遞給我,“你帶食盒去祥雲園,裡頭的人看到食盒便會放行了。”
“我知道了。”我點頭應聲。
“樓上第三間莫忘了。”剛跨出門檻就聽見老闆的提醒。
“好!”
雙手提着食盒走近祥雲園,見有人門口伸手攔我,我就舉高了食盒,他看了一眼就退步放行了。
進門後映入眼簾的是一扇寬長的屏風,屏風上畫的是戲曲人物的表演動作,畫得并不寫實,色彩豐富,有種抽象的美感。
一個青年走來,似乎是在尋找什麼,最後目光鎖定在我手中的食盒。
“送小菜的?”青年問。
“啊對。”
“瞧瞧。”青年手指指向食盒蓋。
我單手提食盒,另一隻手打開蓋子,将胳膊伸了伸,湊近到青年眼前。
青年略微低頭,觀察後擡頭,“交給我吧。”青年手伸向食盒。
“你是什麼人?我為什麼要給你?”我将食盒抱進懷裡。
青年收回手,背在身後,笑着說道:“我是園子裡專管端茶送水的,貴人們叫的菜你交我就成。”
我上下觀察着這個比我高出許多的男人,覺得這人不可信。
“證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