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随手拉過一個拎着茶壺的小孩,向我走近,“你可問他。”
我側身看那手拎茶壺的小孩,蹲下,對他笑了笑:“小朋友,你認識他嗎?”
七八歲的小孩看我的表情仿佛是看着癡兒,他擡頭看向青年,在與青年對視後,他對我說道:“自是認得的。哪個不認識竹先生,竹山先生的茶在鎮上都是數一數二的。”
竹山摸了摸小孩的頭。“去做活。”
“你可信了?”
我蓋好食盒的蓋子,把食盒放在地上,站直身子對竹山鞠了一躬。
“對不起!”動作标準,就是動作太快,有點閃到腰了。
他的手覆在我的肩上,向上推着,我随着他的力道直起身子。
“莫得事。小姑娘怕也不怪。”長長的疤痕随着表情的變化而扭曲,顯得面色格外不善。
聽到屏風那邊的樂聲,許多人的腳步聲,還聽見了人們閑談的話語聲。
“戲開唱嘞。小姑娘,菜再不送要冷了。”
我趕忙拿起食盒,交到竹山手上,竹山接過食盒,轉身要走。
“等等。”我快步走到竹山身邊,一時着急拉住他的衣袖。
竹山一瞬詫異,轉身看我,後退一步,輕輕甩開了我的手。
“姑娘可還需我自證?”
“不是,我老闆讓我送雅間第三間的菜,可以麻煩你帶路嗎?”
他走得很快,比剛剛快了許多,快到我都有些跟不上。
他突然停下腳步,我差一點撞到他身上,虧他反應及時,拉住我的後領。
我穩了穩氣息,看着他,他看的卻是眼前的門。門邊的牆上畫了一個規整的長方形,長方形裡畫着淡藍色雲紋,雲紋上是用黃色墨水寫的字。——雅間三。
他打開食盒,端起一盤菜遞到我手,“這便是雅間三,你送去就成。”
我雙手接過菜盤,想換為單手端盤,然後敲門,沒想到他已替我敲了門。
“食來客小菜已到——”他對門喊道。
雅間的門被打開,走出雅間的是剛剛在飯館囑咐的少年。
我看少年的目光在身上搜尋,對少年說道:“你點的菜。”手裡的菜盤往前端了端。
少年單手接過,另一隻緊握的手舉過我尚未放下的手上,打開手掌,從内掉落四個銅闆。
少年的舉動讓我有些無措,見少年走進雅間,正要關門,我快步上前,試圖攔截正要被關上的門。
“你已經給過錢了。”
我很懵,給小費也應該說一聲啊,這給完錢就關門是什麼意思?
被扼住了命運的後脖梗!我被抓着後領退了幾步。
他松開了手,走到我身前,對裡頭說道:“謝老爺賞!”
我在竹山身後堵住嘴,忍着咳嗽,卻不想又被揪住了後頂。
竹山拉我到門口,松開揪後領的手,“你個瓜娃兒,還不賠罪,擾了老爺興緻。”
少年已站在門邊,我望着屏風那邊的中年身影,再次彎下我閃了的腰。
“對不起。”
出門不利,沒看黃曆。
我剛要直起腰,就感覺脖上壓了一隻手。
他是專門跟我的脖子過不去嗎?
沒辦法直起腰,隻能等他的手放過我的後脖梗。
聽到了瓷器碰撞的聲音,他才抓着我的後領,帶着我直了腰。
“謝老爺不怪。”
“謝謝老爺!”在他對我的後領下手前,我連忙對着屋内的身影快速鞠躬。
少年關上了門,我側過身看向他。
“你且下去等我,待我送完菜,到時再将食盒交你。”
“好,謝謝。”
我扶着腰下了樓,感覺人生快到了盡頭。
戲園内充斥着唱戲聲,叫好聲,還有時有時無的報菜聲。
看來這些人不止是在食來客點菜,有些我沒有聽過的飯館。
“靠邊,莫要擋道。”
少年穿得像這裡的員工,走近的時候應該是無意和我擦了肩。
站在屏風前,從這邊看有不一樣的視覺差異,抽象還是抽象,不過多了幾分雅,色彩也淡了幾分。
戲台下,兩側是樂師,樂器我沒幾個認識的。有吹的有拉的,還有敲擊樂器。
台上有四個演員,引我注意力的是那個略顯滑稽的醜角。
醜角面色淡粉,眼周塗白,連眉毛也是白的;身材瘦小卻穿着肥大的衣服,華麗的面料,大膽的配色,讓這個人看起來充滿喜感。一舉一動都能惹人發笑。
“好!”
伴着聲音出去的還帶着被那人丢出去的物件。
物件砸中了那醜角。醜角當即護住了額頭,沒有了滑稽的動作。眨眼的瞬間,醜角又恢複了滑稽模樣,仿佛剛剛都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