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蹲這裡做撒子?”
擡頭看眼前人——
“常順哥”我單手撐膝站了起來,看常順左右手都提着食盒。
“菜送到嘞?”常順将一手的食盒遞了過來。
“送到了。”我接過食盒,“我送完之後竹山讓我下來等,說他送完把食盒還給我。”
“竹老闆親自送菜”常順笑了笑,對我說:“你這丫頭運氣蠻好。”
“老闆?什麼老闆啊?還是他也是唱戲的?”
“竹老闆以前可是個角兒。”
“哦~”
不唱戲了肯定是因臉上的疤,對戲曲放不下,才在這端茶送水。
“愣撒子,還不按着條子送菜。”
他将食盒蓋子靠屏風立放,而後手提食盒朝坐在台下聽戲衆人走去。
“來了!”我也将蓋子靠屏風放好,緊跟他。我愣了一下,随後快步走到常順身後,“常順哥……”
“做撒子?”他回過身。
“我不認字。”說得理直氣壯。
“不識字?不識字撕門上的紙,不識字你還敢應老闆給……”他突然提着食盒就往樓上走,食盒跟着他的腳步大幅度晃動着。
我趕忙跟上他,拉住他食盒的提手。
“你幹啥去?”
“上去瞧瞧,若送錯那可要罪人了。”他沒有停下步子,而是拖着抓住食盒的我往前走。
“菜是竹山帶我去送的,是竹山敲的門。”被他拖着走,說話都有些費力。
他停下了剛邁到第三階樓梯的腳,他轉過身,走了下來,有些不悅:“不識字不早說,若送錯了,你咋跟老闆說?”
“我想肯定有人知道啊,這麼大的園子不可能沒人問。”
我真忘了原主不認字了。差點給原主埋雷,如果我穿回去後原主回來了,那原主肯定會很慘。
謝天謝想起來了。
他歎了口氣,貌似無奈地從我手裡将食盒拿走。
“跟我送菜,墨亂晃。”
“好。”
陪着常順在台下一桌一桌送菜,時不時會有仆人給常他幾個銅闆,他都點頭哈腰陪笑收下,嘴上還說着吉祥話。
“常順。”
我剛準備蹲下,聽到聲音。
“竹老闆”常順笑着朝竹山走去。
“勞您辛苦了。”常順的笑容和上午并無太大差異,隻是眼神多了些欣賞。
“左右是閑着,找些事做也好。”竹山笑意淡淡,臉上的疤也沒見扭曲。
“是。”
竹山看着我,他沒有說任何話語,将手提的食盒稍稍往前。
常順伸手去拿,卻被竹山看得縮回了手。
我向竹山走了兩步,伸出雙手去握食盒的提手。
“謝謝你。”
“誰?”
不知道是不是竹山臉上疤痕的緣故,我從竹山身上感受到了輕微的壓迫感,是剛剛相處時沒有的感覺。
“謝謝謝竹老、老闆。”我不開口他是真不松手。
幸好我沒有握拽,不然肯定會慣性摔倒。
“呵呵,您莫吓她了。”常順看了我一眼,繼續笑容中含着欣賞的眼神看着竹山,“小丫頭本就易生怯,若真吓怕嘞,老闆就剩我一個勞力使喽。”
“欠管教。難保何時給如意惹來麻煩。”竹山語氣溫和了許多。
“那您得空到飯館坐坐,自個給老闆教管的不是更貼己?”常順的眼神像個迷弟。
大哥,你迷弟就迷弟,别拉上我啊!
我雙手提食盒,緩慢轉身,輕手輕腳地走……又被抓住了後領!
“真是欠管教。”竹山抓住我後領的手向上用力。
“可知錯?”
“咳、咳……”開口隻能發出咳嗽聲。
竹山力道控制的很好,我可以呼吸,也沒有什麼痛苦,就是一開口說話就會咳嗽,根本說不出話。
我忍着咳嗽用力點頭。
“還算識時務。”竹山輕輕松開了手。
我本能用手護住喉嚨,輕咳了幾聲。
“常順比你年長,在食來客做活比你早,你理應聽他吩咐行事。
你是如意的人,在外便是你老闆的顔面。
你這般魯莽行事,旁人在背後會如何議論食來客?如何議論你老闆?”
竹山面對我,拍了拍我的背。
“貴人們戲聽得專神,自不會管旁的閑言,你莫覺着失了顔面,旁人不會注意你這小角兒。”
竹山此刻像是世外高人,不像是教人規矩,倒像教人武功。
可與教武功又有些許不同,教人武功是為讓武學流芳百世,而這位“世外高人”是為了心上人。
我揉着脖子朝竹山湊進了湊,踮起腳尖,對着竹山的耳朵,“明白了~你好愛她~”聲音不大,隻有他聽得到。
“胡說八道!”竹山揪着我的後領,将我和他的距離拉開。“你若再敢胡言亂語,我便日日去飯館将你吊上兩個時辰。”
“我不會了。”我低下頭,作乖巧狀。
我當然知道這個年代女人的名聲有多重要,才隻對他說,誰叫他左句老闆右句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