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後退了幾步,站回原位。
“趙先生你教書多年,不可能不知道在喜歡學習的人心中學習是有多重要。我希望趙先生可以給我妹妹一個機會,給她一個踏入門檻的機會。”我态度真誠,聲音平和。
是我沒脾氣了嗎?不是!
累了。活了二十三年就沒遇到過腦回路這麼清奇的人,我再倒退十年也不可能有這種腦回路。
甯可他是謎語人,也不想他想一出是一出。
說話還一套一套的,明明都是白話文,按道理來說不應該這麼難以理解,可事實偏偏就是難以理解。
同樣是文绉绉的,聽柳如青說話明顯更加舒服。
趙先生雙眼看似含笑,雙唇卻沒有明顯的幅度。
“門檻?”趙先生像是在問。
“對啊。”我說道。
日光透過窗戶灑在地上,看到地面上少許斑駁的光點,勾起了我很久以前的記憶。
“每個人身上都有太陽,而老師需要想讓它怎麼發光。隻要喚醒了沉睡的太陽,它就會發出自己想要的光啊。”
他微眯的雙眼似乎看了眼柳如青,随後輕聲道:“恩……有……”
他的聲音含糊不清,難以判斷他說的确切意思。
“什麼?”我問。
柳如青起身朝我走來。
“趙先生應是睡着了。”他的聲音有些低沉。
“……?”我無奈地歎了口氣,
沒辦法,隻能明天再想辦法過來了。
我有氣無力地對他說:“好吧。那我——”
“我有事想請教許姑娘,不知許姑娘是否方便?”他打斷了我。
他非常急切地看着我。
“啊?方便。”
他帶上了門,然後給我添了杯茶。
“許姑娘請坐。”
“好。”
我在椅子上看向給自己倒茶的他,他面色如常,倒茶的動作也行雲流水。
““每個人身上都有太陽”,不知許姑娘聽何人所說?”
“啊?”我被問的有點懵。
我反應過來,反問:“為什麼這麼問?難道不可能是我自己想的嗎?”
當然不是我自己想的了。
記得幾年前跟一個人聊天,他給我發來了一句話。
我隻記得清前半句——“每個人身上都有太陽”,後半句什麼來着?隐約記得是和“光”有關,至于具體是什麼完全忘了。
他說是什麼人說的,具體也不記得了。
剛才看到陽光的時候想起了一半,就跟趙先生說了,有沒有曲解含義也不确定。
他端着茶杯的手指被壓的有些淡淡地泛白,水面上的波紋沒有規律地晃動着。
他把茶杯放到桌上,本應和之前每次一樣,杯底落在桌上,聲音清脆不突兀。
可這次杯底卻是重重落在桌上,發出比之前都要大的碰撞聲。瓷器與木頭的碰撞聲,這種違和感讓我感到有點不适。
就像在聽ASMR的時候突然插入了電鋸聲一樣違和。
他的臉上仍挂着若有似無的笑意,好像面具一樣覆在臉上,看不出情緒,隻有從他的眼神裡才能隐隐感覺他此時的急躁。
我甚至有在懷疑我的感覺是不是錯覺,是不是因為剛剛違和的碰撞使我産生了急躁的情緒,所以才會覺得他也是急躁的?
他除了放杯子的力度重了一點,其他一切如常,連呼吸都非常平穩。
“是。許姑娘所言許是許姑娘所想,隻是我親人與許姑娘說過相似的話,雖大意略有出入,但前半句如出一轍,故而冒昧請教姑娘可是從别處聽說?”
他應該真的很急。他的神色和之前沒有什麼明顯的差别,可是低沉的嗓音,和比之前稍快的語速都說明了他的心急。
“不好意思,你說的我有點沒太聽懂,如如啥?戲裡沒唱過。”
我确實不該這個時候做人設,可是如果不現在做,之後也許更難找到合适的插入點。
正好趁他向我解釋的時候,我可以想一下他的親人是什麼樣的人,有沒有可能也是我那個世界的人?
“抱歉,是我表述不清,我重新同許姑娘說明。方才許姑娘同趙先生說的話,我的親人也與我說過,雖大意與許姑娘所言略有差異,但前半句完全一樣。故而想請問許姑娘是不是聽别人說的?”
他的語速盡量放緩,像是要把每個字拆分開來解釋給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