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可以到院子坐坐,整天在屋裡待着不好。”我看她難以彎下的身體,雙臂間可以看到日漸增大的肚子。
“嬸嬸們說娘肚裡的娃金貴,不能磕着碰着。”小秀說。
我轉動上身,看小秀坐在凳子上,拿着毛筆沾墨。
從我穿越第一天她們就說許家嫂子肚子裡是一個男孩,因為是個男孩,所以就要“貴養”。
我也說過不一定之類的話,結果呢,她們母女倆一個默不作聲,一個讓我吐口水。
“再貴也得動。你生了兩個孩子,怎麼可能還不知道運動更好生産?”
本來她也沒這麼誇張,至少我來的最初幾天她還經常出門幹活的,也不知道為啥這兩天突然有了轉變。
我也忘了從哪聽說孕婦不能不運動,那樣對身體不好,不利于生産。
雖然不知道對不對,但看她整天在屋子裡悶着,小秀說她門都不怎麼出,我覺得這樣對身體真的不好。
“男娃娃不一樣,我生你跟你妹子時咋都生嘞,許家的香火,不能折騰。”許家嫂子編的手部動作很利落,很幹脆,和她說的話一樣幹脆。
我悄悄看向有着許家基因的小秀,此時小秀正笑着在紙上寫字,仿佛許家嫂子的話沒有對她造成任何傷害。
小秀突然放下了手裡的毛筆,筆尖的墨粘到了紙上,染黑了泛黃的紙邊。
小秀騰空的腳踩到了地上,朝我走了兩步,“姐,你的藥該煎好嘞,姐陪我去端!”
對呀,老張大夫開的藥還沒喝完呢。
“好。”
看着碗裡熱騰騰的藥,我心裡都有點發怵。
我宣布膠囊藥丸世界上最偉大的發明!沒有之一!
如果不是為了身體健康,我怎麼可能喝下這麼苦的藥?
别人穿越是曆險記,我穿越是變形記。
“姐,我拿不到。”她指着櫃子上層的一個紙包,“姐,來幫我。”
走過去,看紙包的樣式,我發怵的心更加發怵了。
“這,是我喝的?”
我記得那個時候就兩樣啊,一樣是許又昏迷之後我穿越過來喝的,一樣是我把自己折騰暈了之後張大夫開的。這又是哪個?
“前些日子李嬸來說給娘的藥今兒個送來了。”
我拿下那個藥包,正反都看了看,的确和張大夫送的藥包法不一樣。
“是啥藥啊?”我說着,把藥包遞給了小秀。
“是好藥!”她拿着藥包小跑的竈台前,将藥包放在竈台上,打開藥包,“李嬸說喝了準能生弟弟。”
“什麼?!”看她要把藥包裡的藥倒進瓦罐,我趕忙跑了過去,“不能吃!給我!”搶的過程中沒抓穩,那些不知名的草藥撒了一地。
“姐……”她連忙蹲下去撿草藥,眼淚滴答滴答地掉在地上,人也跪到了地上。
我隐隐聽到小秀說了什麼,直到我蹲在她面前的時候才勉強聽清。
“娘的藥……”是要哭不哭地抽泣。
伸出手想要安撫她,手蓋在她頭右邊的那一瞬,我感到她想要閃避的動作,可是她卻沒有。
沒等我說話,她的右手松開了手裡的藥,抓住了我貼在她腦袋上的左手,把我的手握在了她的手裡。
她的小手不能完全包裹我的手,隻能勉強抓住。
“姐”她有含着淚光的雙眼看我,眼裡滿是擔憂,“你是不是中邪了?姐,你說啊!我害怕……姐,我害怕。”
我被她抓住的手有了輕微顫抖。
我克制心中原有的情緒,伸出另一隻手溫柔摸了摸她的上臂,盡量讓自己氣息平穩地面對她。
“你說啥傻話啊?”我微微地笑,“隻是張大夫說不亂吃藥,吃了的話弟弟可能會出問題,我才攔着不讓你弄。”自然抽出被她握住的手,伸向她的臉,擦掉她眼下的淚珠。
“可、可李嬸說好些個嬸嬸喝它都生了弟弟。都說準。”她的聲音帶着軟糯的哭腔,活力都減了大半。
“那我問你啊,是吃了它的每個人都生了弟弟嗎?”我坐在了地上,半倚竈台邊,看着散在地的藥。
小秀往我這邊爬了兩步,坐在了我對面,頭貼着竈台的火口。
幸虧沒點火,不然今天就是火烤鮮嫩人肉。
幾秒鐘後,她說:“聽說嬸嬸們說有幾戶生的是妹妹。嬸嬸們說那些妹妹是來讨債的,才趕不走。弟弟進不來,出去了。”
我不知道那些妹妹是不是來讨債的,我隻知道那些大媽是來作孽的。
純腦子有大病!
袖子被扯動,我低頭看向拽着袖子的小秀,拉過她拽着我袖子的那隻手,“等會就跟娘說火柴沒了,沒辦法點火煎藥。
等我明天問過張大夫這個藥能不能吃,張大夫說能吃,再煎藥。
如果張大夫說這個藥不能吃,我就把張大夫拽來,讓他自己跟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