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單手推開房門,進去時說:“南拙曾與我說過他所想,昨日南拙與許姑娘的談話我略略聽見了些,因此不免在意許姑娘口中那人是否應了。”
“喔,她答應了。”我進房間後雙手背在身後,轉身看他關上了門。
“那便好。”手離開門,他從我身前經過,走到書桌前,将食盒放桌上,朝我走來。
“如許姑娘尚未吃食,若不介意,可與我一同進食。”他語調溫和依舊。
雖他猜對了,我還真不能跟他一起吃。
飯菜的量就一個人的,兩個人吃肯定都吃不飽,不如等一會兒吃兩塊方老闆昨天給的栗子糕。
擺了擺手,朝他的方向走幾步,“不用了,我吃過了。”我呵笑兩聲。
“嗯。”他輕輕點了點頭,側過身走到窗前的方桌前,翻轉桌上的杯子,提起茶壺,讓壺嘴傾斜。
“既如此,那我便請許姑娘喝杯溫茶,以表謝意。”他放下茶壺,伸手指向桌邊的椅子,說:“許姑娘,請坐。”
“好,謝謝。”我大跨兩步走到椅子跟前,轉身坐到椅上,雙手捧起茶杯。
茶上沒有白色的霧氣,近了點就能感到細微的暖意。
我淺淺地笑了出來。
他邁步去向那把椅前,坐上那把椅子。
他給他那邊桌上的茶杯也倒了半杯茶,把茶壺放到一旁,拿起茶杯輕抿一口。
他穩穩地放下茶杯,随口問道:“不知許姑娘所說可叫南拙教書的處在哪裡?若是離學堂太遠,來去太過費時,免不得耗磨。”
我吸了幾口茶,把茶杯捧到腿上,雙手緊緊握住茶杯。
“是食來客。我感覺應該沒多遠,應該不會太浪費時間。”我手在腿上摸着茶杯的外壁,溫溫熱熱的,很舒服。
他沉默幾秒,問:“如無錯,食來客的管事是一位姑娘?”
“對呀。”我點了點頭。
見他沒吭聲,眼睛一直看我,我瞬間想起他也是百年前的人,可能會對老闆有偏見。
想到這,我上身往桌子那邊靠了靠,雙手擡到桌上,把茶杯放上桌,看着他:“你瞧不起女老闆嗎?”
他輕緩地搖了搖頭,溫和地說:“我隻是有些意外。”
我疑惑地看了看他。
他繼續說:“有關食來客老闆的閑言我也聽過,若旁人所言非虛,那位女老闆确實是位有魄力的女子。”頓了下,似乎是想些什麼。臉上漸漸浮起淺淺笑意:“旁人對食來客老闆多為鄙夷,不願與其交往,我沒想到許姑娘會與那位女老闆相識,才覺有些意外。”
他的話我在腦子裡過幾遍,我往桌子前面蹭了蹭,貼着桌邊,眼睛微微睜大,很認真地看着他:“所以,你是覺得我很特别,還是我是個異類?”
“對他人的贊與貶皆于本心,而許姑娘也是如此。”對上我的目光,然後緩緩垂下眼皮,說:“願為小秀謀一個不同于旁人的人生,想來許姑娘并非無主見的人。”
他淡淡的笑意仍在唇上浮現,舒展的眉眼讓我覺得他的狀态很放松。
我沒多想什麼,就點了點頭,“每個人都可以創造一個屬于自己的人生,小秀的人生也不該那樣度過。”
這些話我以前也對自己想過,那時候我覺得我的人生不該這樣,我也可以創造一個屬于我自己的人生,而不是浪費時間無聊度過。
但現在我隻想回到以前的人生,哪怕我并不滿意,我也願意回去,因為我的家在那。
他目光下移,似乎是看我前面的杯子。
柳如青提起茶壺,上身前傾,往我的杯裡注入茶水。
“如此說來,許姑娘所思,不止想改變小秀的人生?”茶杯半滿,他放下茶壺,挺直腰背,端坐椅上。
我單手搭在腿上,跟他點了點頭。
“嗯,算是吧。”
他點頭後端起茶杯,輕抿一口,随後放下茶杯,轉頭看向窗外。
我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院子裡一個人都沒有。
感覺肚子的要開始拉起警報,我收回視線,握起茶杯喝了一口。
“許姑娘,可是哪裡不妥?”他的神情并沒什麼不同,就是語調中夾雜了絲疑惑。
我的表情管理那麼失敗嗎?
後悔穿越前沒有學習表情管理。
我僵笑了兩聲,搖了搖頭:“沒有不妥!”瞟一眼到食盒,伸手指了一下,“飯菜再不吃就該涼了,不用管我,你先吃飯吧。”
他依着我指的方向看過去,随後平移回來。
“許姑娘在此,我怎好一人獨食?我打算待學生們吃完後,我再将食盒拿入竈房,将吃食裝盤,倒空食盒後歸還許姑娘。”
我往桌前靠了靠,轉頭看向半透的窗戶,窗外還是連個影子都沒有。
每個人的習慣都不一樣,我也不能強往他嘴裡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