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單手拎着食盒,擡頭望了望天上的太陽,一如往常地火熱。
擡頭除了能看到房屋的瓦片,還能看到更遠處的山頂,高高低低的山丘,山上還長着植物,有樹有草,顔色深深淺淺,貌似四季混雜。
有秋天的明黃,春天的嫩綠,夏天的深綠,還有冬天的枯落。
現在正直盛春,嫩綠色偏多了點,雖然看不清遠處的山,但街邊野蠻生長的花草,它們仿佛都在告訴我,這是一個冷暖适宜的季節。
以前跟着家裡老人看過很多鄉村類的電視劇,那時候還沒有特别杜絕封建迷信,因此有的劇就會把萬物的生長當做上天的恩賜,行善積德才能被上天眷顧,春耕才會有秋天的豐收,所以要常行善。
家裡有的老人格外信奉玄學,會把神明挂的嘴上,就像方老闆一樣。
“噗,難道老人家都愛信仰玄學?”
想到這,我笑了出來,難得發現這難得的共同點。
回飯館一定會經過那個野人的桂雲閣,我不願意也得從這兒走,畢竟現實沒有回城卷。
快要走到飯館,我想起昨晚的那個孩子,本能看他昨晚蹲的位置,他已經不在那兒了。
應該已經道過謝了吧?
還在想的時候,我感覺到食盒被拽動,我轉身看去,常順啥時候跑到我後邊的?
“你啥時候過來的?”
他和我對視了一下,然後就收回手,眼睛似乎撇向我剛才看的地方。
“有功夫磨牙,不曉得早些回去做活。”他視線移回,從我身旁走過,還撞了我,背對着我說:“還不快來忙活。”
我這時才注意到他手裡也提着食盒。
“來了!”我快跑跟了上去,跑到他身側時我慢下了步子,側目問他:“你剛才是去送菜了嗎?”
他嗯了一聲,跨過了門檻。
我幾乎和他同步進了飯館,飯館内還是一如既往的人多。
有客人好像看見了我們,招手不耐煩地喊更熟悉的常順。常順答應後轉身把食盒塞我手上,轉而笑容滿面地跑了過去。
不得不說常順是有點本事在身上的,不然怎麼可能在幾秒鐘内做出反應,那種滿是沖勁兒的狀态,把我炖了我也學不來。
後廚内,鍋裡的食物被迫翻騰,我也沒辦法把它們拯救,隻能跟老闆打聲招呼,然後到外邊幹活。
沒想到剛放下食盒,正要轉身往出走,眼前突然多了一盤菜。
“四桌。”她一向言簡意赅。
略有停頓地看了看,擡手接過菜盤,點頭說:“哦。”
我快速把菜送到第四桌,送完我準備走開,誰知道那個客人卻叫住了我。
客人是個男的,普通長相,頭發像是剃光了後長出來的新發,看上去很紮手,衣服上有些零碎的補丁,我應該沒見過他。
“請問有事嗎?”我站在桌前,臉上挂着還算禮貌的笑容。
他猛得站了起來,把手裡拿着的那根筷子摔到桌上,一腳踩到椅子上,臉上帶着怒意,呸了一口,吐沫星子在我眼前飛濺。
“我叫幾回莫得人答應,對頭那個叫一回就有人招呼,咋,是見我身穿破衣裳,瞧不起我是不是?”
看着眼前飛出的吐沫,我沒忍住就往後退了一步。
“不是,我們剛接完外面的活,回來先看到了他叫的比較急,再加上人太多,我就沒聽到,不好意思啊。”
跟他說話的同時,我餘光看向周圍,好多人就跟看戲似的往我這邊看,搞得我都不想說話了。
他沒有好眼色地将目光從我這挪過去,緊接着回過頭再次看我,把腳從椅子上擡起來踩到地上,坐回椅子上。
“得,你們有理……”他重重說着。說完後把頭微微擡了起來,依舊沒什麼好眼色,“我不要你一女人認錯,莫覺随便認個錯就過了,當我好欺?”他拿起被他摔在桌上的筷子,朝常順的方向丢過去,“叫他來!”
我眼看那根筷子從常順的背後掉了下來,筷子落地的聲音幾乎吸引飯館裡所有人的眼神,那些目光有的帶着笑意,有的看似玩味,多種多樣,唯獨沒有最能看清的善意。
我欲打斷他這種不尊重人的行為,可常順在這時快步走過來,還把我推到一邊。
“您莫怪”常順手拿那根掉地的筷子,用袖子擦了擦,笑着把筷子放到桌上,“小的莫得聽着您叫,又不能東瞧瞧西瞄瞄,可不該先顧着眼前的主,不敢伺候不好嘞。”說完鞠了幾躬,“對不住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