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就系。”說着，我就要起來，但被他攔了下來。

“急撒子？”他柔和的面龐流露出更加溫柔的笑意，拽住了我的衣袖，“小姑娘哪有在别人眼前掀衣裳的？以後可不能了啊。”

我略帶尴尬地笑了笑，接着坐到椅子上，低頭拿起茶杯，悶悶喝了一口。

其實方老闆多少有點小題大做了，我就掀開外衣把繩子綁進去，沒他說的那麼誇張。可能這就是年代的代溝吧。

“方才念甯怎會和你提起我娘？”

我擡眼看向他，他眉眼間的笑意減了幾分，可他說話時仍有笑音存留。

“哦，進來之後念甯給願神上了柱香，我好奇問他為啥要上香，他跟我說願神很靈，讓我可以試試。我問他為啥這樣說，他跟我說你許了兩次願都實現了，而且他還提到兩次玉娘，我就有點好奇玉娘是誰。”

他垂眼思考似的點了下腦袋，擡眼含笑問道：“那你祈願了？”

“嗯。”我搖了搖頭，“沒有。我先問玉娘是誰，你們就回來了，都沒來得及。”

他應一聲，随後起身走向靠牆的方桌，拿起裝有香燭的紙袋，在裡面拿出三根香。

把紙袋放回桌上，拿着香和火柴朝我走來。

“來得及。”他到我身前把香遞了過來，“有心何時都不晚。”

我看着他笑得微彎的眉眼，把布袋放在“小螞蚱”旁邊，再伸手捏住他遞過來的香。

“啊，好。”

在我接過香後，他燃起一根火柴，将火苗轉移到香上。

“求求才曉得。”他收回手，退到方桌前，朝願神的畫像看了眼，“去吧。”

“好。”我起身走到畫像前，學着念甯的樣子對願神鞠了幾躬，然後把香插進香爐。

在念甯說方老闆兩次許願成功的時候我就已經有點心動了，不然我也不會在畫像前問他玉娘的事。

重複許又的行為并不能讓我回家，我也想過可能會是時間有不對的地方，但我目前沒有别的辦法，相信一次玄學對我沒啥壞處，頂多就是白鞠幾個躬。

我轉身看向坐下了的方老闆，他剛抿了一口茶，正要把茶杯放到桌上。

他對上我的眼神，雙目清明地看着我，微微勾起嘴角，“小姑娘有煩心事？”眼珠移動一下，“想不想與我說道說道？坐。”

我恍惚一下，搖了幾下腦袋：“沒事兒，我能有啥煩心事？”坐回原位，咕噜咕噜喝幾口茶，喝完後沒有放下茶杯。

“莫得就成。”他笑着看了看我，“花兒般的年歲，不該被雜事擾心。”

“嗯……”

我低歪着腦袋，看他的笑顔，雖不及戲台上動人，可眼神裡那抹柔和，與他身上那股優雅清貴的氣質，讓他更有一種高不可攀的感覺。

與那種氣質形成反差的是，他本人是一個沒有架子，笑口常開的人。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演多了願神，隻覺得他眼中的柔和常常會有一種憐愛感，也許是願神真的深入他的骨髓了吧。

為了對照我還瞄一眼那幅願神畫像，開始沒有覺得多像，但經過幾次對比，越是覺得差不多啊。

畫師不會是照着他畫的吧？

願神是悲憫萬物蒼生的，那他也是一樣的嗎？

我恍惚間想起了剛才念甯提起六年前那場災難時的表情，那是毫不在乎别人生死的表情，那他……也會是那種想法嗎？

我擡起了頭，眼珠在他臉上打轉，想着他會是怎樣的态度？

他對我笑了一下，語似打趣道：“盯着我做撒子？我臉上可是有撒子寶貝？”

“沒有！”我捏了捏茶杯，輕咬了下嘴唇上的肉，擡手把茶杯放回桌上。

“額？”他饒有意味地動了動眉毛，莞爾一笑：“哦～”随後撇眼看了下遠處，再看我，說：“時辰不早，你應當歇好了，再不回也老闆該苛責你嘞。等等念甯來叫他送你回去，幫你熟一遍路程，明兒個要靠你自個兒了。”

我轉頭看了眼外邊的天色，是該回去了。

我把他編的“小螞蚱”放進紅色布袋，收好口塞進衣袖，站起來說：“不麻煩他了，我自己能回去。”說着，我将桌上的菜盤放進食盒。

“好。”他擡手握住食盒蓋子，在我收回雙手後，他把蓋子蓋食盒上， “若記不得路，便随口問一處人家，提我名号，請人送你回來。”将手随意落在腿上。

“嗯知道了。”我點頭後提起食盒，笑了笑，對他說：“明天見，拜拜。”

他愣一瞬，随即輕聲一笑，小幅度地點了點頭，“明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