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被我随手放在箱子上的書,我把它卷進袖子的夾層,白天有空的時候可以看看。
小秀醒來後進了廚房,眯着眼睛抱住我的腰。
我剛把吃的放鍋裡加熱,手還沒離開鍋蓋。
“姐姐,我想吃糖糕。”她迷迷糊糊地說。
我低頭問她:“栗子糕沒了嗎?你想吃可以叫娘給你拿。”
“糖糕好吃。”她臉頰在我腰上蹭蹭,擡着眼往上看,眼裡還帶着一股水氣。
現在賺錢多難,我當然不願意自己花錢給别人買吃的,“等栗子糕吃完,攢更多錢再說。”
小朋友沒有任何不滿的情緒,至少臉上沒寫,編完頭發還和我一起燒火。
我在小凳上坐着,腿微微伸直,看着往火口送幹草的小秀,問:“昨天學得怎麼樣,南拙都教你啥了?”
“南拙哥哥教我識字。”火紅的火焰滋啦滋啦地響,她加大說話的音量,也比先前精神不少,“太難識嘞,一個一個和蟲似的。”
“哈哈。”我笑道:“那你加油學,總有一天能學會。”
這個年代的文字難度很高,我一個認識字的都很難認全,就别說她還零基礎,那不得難度翻倍。
“可趙伯伯隻給一個月,我怕我學不好。”滋啦的聲音依舊熱烈,而她的語氣卻沒了精神。
“人定的規則就有可能改變,你盡量學呗,到時候不行再和趙先生說說。”估計鍋裡的飯菜已經熱了,我起身走過去,用打濕的布蓋在手上去抓鍋蓋,“小秀,你往後。”
把菜端到桌上後,我歎了口氣,過去彎腰搬木闆。
搬木闆的時候我聽到裡面摩擦地面的聲音,斜眼一看,許家嫂子正把腳往鞋裡蹬。
“小又,鞋給我拿來。”她側目看向我,有些喘息地說。
有時候真受不了這兒的讀音,好好的鞋,為啥要說孩,下回穿越能不能給我安排一個北方家庭?
沒有下次!
“等我一下,我把木闆靠牆。”受傷的胳膊搬東西就很難,我說話的語氣聽上去都重了,渾身上下都在用力。
一塊木闆才靠上牆,小秀端着碗筷走進來,把碗筷一一擺好。
看見小幫手來了,我轉身去搬另一塊木闆,回頭跟她說:“小秀,去把鞋給娘。”發覺自己說錯了,我趕忙補了一句:“把“孩”給娘。”
許家沒我想的規矩那麼多,座位也是随便坐,今天我坐靠門的位置她們也沒說啥。
以前偶爾聽說川渝人都喜歡重口味的食物,也不知道她們怎麼受得了這麼寡淡的菜湯。
我拿起筷子,夾了一片菜葉塞進嘴裡,眼睛看她數錢專心的樣子。
“一錢,兩錢,三錢……”她将銅闆拿出來,一個一個攥在手裡,邊拿邊數,數完後瞥了一眼啃馍的小秀,“小秀,把你爹後頭的盒拿來。”
“噢!”小秀手握馍,站起挪蹭到桌外邊,小跑地到她爸靈牌側面,慢動作拿出靠在後面的小長盒,蹦蹦哒哒地把盒子給她媽。
小秀剛坐下,她媽就讓她把盒子放回去。
她又跑了一趟。
“你這傷是在飯館遭的,隻賣一年,也不是全給了那女人。”她側着眼,喝了口湯,沒咽幹淨,舌尖上還能看見菜葉,但并不影響她說話:“她該管你。”
猜她一定不會有啥好話,如果不是為了一上午的體力,我肯定不吃這頓飯,早跑早開心。
我沒回她,她也沒受到影響,咬了一口馍,嚼了幾下,咽下去後臉稍微往我這偏點,有些嚴肅地說:“叫她給你輕手的活計,養幾日。若真叫你落下病根,一個黃花姑娘的身子她賠不起。”
但凡她情商高點也不至于讓我這麼讨厭,拐賣人口還會說點好話呢,她都不如拐賣人口的。
我連應付都懶得,隻想抓緊吃完,趕緊出去打工。
“曉得不?”她貌似有點急了,但還是給我舀了一勺菜湯。
我咬了一大口馍,堵上自己的嘴,敷衍地“嗯”了兩聲。
“今兒個可要記着買雞,得空晌午便回來,給南拙燒些好菜。”她看向桌對面的小秀,“南拙可是好人呐,教小秀學書,還幫咱家打水嘞,難得的好娃娃。”
嘴裡的東西還沒咽下去,我側過身轉頭看向門外,看向快要靠院牆的水缸,今天早上沒注意缸裡的水量,現在回憶一下,好像确實比昨天多了不少。
“小又,小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