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回過身看她,感覺她神情似乎有點怪,柔和平淡的臉上,眼裡多出幾分疑惑,偏細的眉毛眉頭往下移了一點。
“你和南拙說話可多?”疑惑的神情,語氣好像帶着略微的不滿。
已經咽下去了,沒有理由不回答了。
“不多啊,怎麼了?”我單手拿起湯碗喝了口,眼神帶了幾分納悶地看着她。
“那他昨兒咋問了你三回?”
“三回?”菜葉粘在牙膛上,我用舌頭蹭着說:“問啥了?”
突然問我,不對勁!
她應該是在回想,搖晃碗的手停了下來,沒過兩秒,小秀替她說:“南拙問姐姐去做撒子活,不留家吃嗎,咋不帶些吃食再走。”
“哦……”問這麼簡單的,應該隻是閑聊吧。我稍微放心了點,但還是順便問了小秀,“那你們咋跟他說的?”
“那裡做活說出去不好聽,便和他說去有錢人家洗衣裳。”聽她說話,我轉頭去看,看她把馍掰小塊放碗裡,或許感受到我的眼光,她擡眼偏向我,“記着莫說漏嘴了。”
如果是半個月前我大概會跟她掰扯一下,現在我知道她油鹽不進,和小秀完全相反,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應付幾句就出門了。
早上忘了煎藥,我沒辦法就把藥帶在身上,打算到食來客跟老闆借一下廚房。
東街每天早上都不算熱鬧,早上最常出沒的隻有乞讨的小乞丐,常常見面應該打聲招呼,小乞丐也沒有冷漠不回,即便我沒給他錢。
其實遠了看我有點分不清是不是同一個,他們的裝扮都差不多,離近點看眼睛還能看出不一樣,遠了真不一定。
常順也很喜歡那些小朋友,我走到他身邊的時候,他還蹲着往小孩那看。
“常順哥,早啊!”我擺了擺拎着藥的手,下一秒就蹲在了門口。
“不痛了?”他簡單笑了聲,朝我瞥了眼,繼續看遠處的小朋友,“怪活分。”
他肯定不是說小乞丐,那個小乞丐除了剛才對我笑笑,一動不動,堪比人形雕塑。
我頭往後靠了靠,抵着門說:“比昨天好多了,不算特别疼。”
他往我這邊轉了一點,看我的視線稍微有點偏,轉眼問我:“手裡的撒子?送老闆的賠禮?”
我白了一眼,看向我視線的右邊,“挨打的是我,為啥還給她賠禮?”
“莫得良心的!”他笑罵道:“你曉得老闆昨兒請了幾桌酒嗎?早抵了你的打。”
感覺有小又硬的東西碰到了我,轉頭低下一看,腳邊多了一塊小小的石子。
“她請吃飯也是為了店裡,和我沒多大關系。”我用空着的左手撿起來丢了回去,可是被他躲開了。
“夯貨!”他兩指拿起石子,把指甲邊蹭在石子上磨,“那位爺不是咱老闆能得罪的,若替你說好話,說不準反害了你。”
我後腦勺在門上一頂,頂離了貼門的後背,腦袋跟着上前,側臉看看他,生氣地說:“那她可以暗示我啊,用眼神告訴我讓我跑,接下來的事不就都不會發生了嘛!”
我堅信我跑了那個王八蛋一定追不上我,可惜我沒想到。如果有人提個醒,我早跑了!
“跑?你跑哪裡去?”把磨指甲的石子丢到地上,石子在地上彈起兩次,滾向更遠。他蹲着過來了點,身體略偏向我,眼睛瞟我左邊的遠處,“哪個都曉得李爺手底下養的人都不是吃白食的,當你跑了,不半時辰就能抓回來你。”
也許戲迷都有戲瘾,常順現在的表情就很有戲劇性,誇張中帶着嚴肅,嚴肅裡又有幾分滑稽,尤其是野生眉豎起的樣子。
那個王八蛋就是一個野人,我不信有他說的那麼厲害。
“哪有那麼誇張,又不是土匪。”
“憨瓜!”他撇了眼,眼神很鄙視地看着我,“若有下回竹老闆也難保你,自個兒掂量吧。”
我沒有回他,低頭看右手的藥包,陷入了沉思。
仔細想想他昨天和老闆的對話,那個王八蛋好像真有點背景,難道真有那麼厲害?
“常順哥”我早坐在地上的屁股往前蹭了兩下,微微擡着頭問他:“那個王……那個人他手下有多少人?”
聽他們的意思,那個王八蛋應該是個人物,我問背景肯定很奇怪,但問手下就沒那麼奇怪了,盡量拉低他們覺得奇怪的可能。
他轉過頭低下看我,神情像是思考。過了一小會,他說:“該有五六十,前些年李爺喜帶人在外走動,我好像見過一回。”
“五六十……”我低頭想了幾秒,随即又往前蹭了蹭,擡眼問他,“那有不幹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