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在把粥裝碗,看也沒看我,開口說:“菜撈盤裡。”
靠外比較近的鍋裡是炒熟的青菜,多多的肉絲細長又明顯,我歎息了一聲,過去用勺子撈出,倒進盤子裡,打開竈台邊上的食盒,把那盤花生炒青菜挪了挪,把這盤肉絲炒青菜放了進去。
幸好她沒讓我做菜,我都分不清啥菜是啥菜,在我眼裡都是青菜。
食盒的沉重讓我斜了肩,天空的陰霾消失不見,太陽繼續工作着。
看到一棵高聳的樹,我去樹下站了一會,差不多了就走到太陽下。
西街不熱鬧,有人出沒,可是賣東西的很少。
我難得看見一個人身前放滿了小箱子,細看了兩眼還有點眼熟,走過去想起這個人前兩天在東街見過。
對他禮貌笑了笑,我低下頭,透過縫隙看到裡面好像有活的東西。
“這是啥呀?”我擡眼問他,問完後低下來看細窄的縫隙裡活着的東西。
箱子的木片很寬,留下的空連裡面活着的東西顔色都看不清,八成在裡邊呼吸都困難。
“畜生。”他熱情地說:“小大姐,你要瞧瞧不?全是活的。”
想答應來着,可我想到方老闆的事,我搖了搖頭,“不了,下次再看吧。”
我加快跑了幾步,轉頭還能看清那個大哥熱情的樣子。敬業,值得佩服。
路有些遠,平時倒不覺得,腿受傷以後第一次走這麼遠,剛才還跑了幾步,弄得我酸疼難受的感覺非常明顯。
經過一家商鋪門前,年輕的男人踩在梯子上摘牌匾,取下後遞給站在梯子前的少年。
看見一塊橫寫的牌匾豎靠門前,不知道是複雜的寫法,還是本身字就那麼多筆畫,我看不出寫的是啥。
沒停幾秒,我按照記憶來到應該是方老闆在的那條街,院子的間隔和前兩天一樣,我應該沒有走錯。
大門敞開着,我忍着膝蓋扯皮的疼,上了厚高的台階,眉頭剛要蹙,從左邊冒出來很快的腳步,眨眼蹦到門前。
“許大姐!”他高聲叫道。擡腳踩過門檻,大步跑了過來,“你咋每回來都這晚?”
“意外。”我抿嘴咬了咬牙,讓眉頭放松,盡量看起來不是很難受,“我來的時候看見有人把活的東西放箱子裡賣,在那兒看了兩眼。”
“哦……哎,許大姐,那活物有我師傅好?”他玩笑地說道,伸手彎腰,手指在提手下彎曲、勾上,看着我笑說:“給我提吧。”
“肯定沒你師傅好看呀。”能緩一緩我當然不會拒絕,點頭把食盒朝他移了一點,說:“謝謝你。”
“撒子哦,我說師傅人好~”他尾音拉長,眼底帶笑,将食盒抱在身前,轉到我身邊,和我同步往前走。
我想到他笑點很低的樣子,點了點頭,思考地說:“是挺好的。”
和上次的路線一樣,我跟他走到走廊,他走的比我快一點,回頭問我:“那活物是撒子?”
“箱子的縫太小了,看不清。”我喘息重了一點。
“哦。”他像想什麼似的點了點頭,而後忽然說:“那你下回瞧見,記着同我說說。”
我不太上心地點頭應了一聲。
快要走到書房,我叫停了康平,問他:“你師傅昨天有不高興嗎?”
他轉過身,逆光看向我,“莫得哇。”
“那就奇怪了。”我嘀咕道。
“撒子怪?”他往前走,側目看向我。
“常順好像不高興了。”
“喔。”他嘿嘿一笑,“師傅昨兒莫給他賞,許是因這吧。”
小腿肚子沒大事,隻是膝蓋上的皮肉會跟着我腿的曲直松、緊,扯皮的疼再加天還怪熱的,搞得我都快瘋了。
我忍疼點了點頭,“不是沒可能。”
他面向門,往前走幾步,把門頂開,馬上進屋。
他向左轉着臉,朝那邊看,對裡面叫道:“師傅,許大姐來嘞。”
差不多和他一起走進書房,看到桌邊圓圓的木凳,我沒有顧忌地快步走過康平的面前,轉身坐下。
舒緩了腿,我順心地伸手輕柔摸向半彎曲的膝蓋。
這時,我忽然感受到陌生不自然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