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哪……吒。”看她手上的動作慢了點,腦袋要轉過來,我馬上端正态度,回答:“對,方老闆給的。”
她的節奏恢複如常,視線始終在菜上,“撒子藥?”
盡管好奇她奇怪的問題,可我還是回了她,“止疼藥。”
木鏟停止在鍋裡的翻動,她用鏟柄敲了敲鍋邊,鏟上的菜被抖了下來。
她眉尾向下移了幾厘米,臉微微側向我,表情很淡地看我,“止痛?說你便信?”
反應過來她什麼意思,我閉嘴帶笑地把藥放回夾層,和她說:“他是我朋友,當然值得信任!”
“朋友……”她話語間帶幾分難以分辨的笑意,聽不出裡面的含義。她低頭把木鏟靠在鍋邊,拿起竈台邊的菜盤,拿鏟把菜盛到盤裡,随後單手端起菜盤,轉身向我伸出手,“等會小心着些,别再因吃錯藥昏死過去,招來晦氣。”
她向來不會好話好說,我這半個多月還能不知道她。
滿滿一盤的菜我怕單手拿不穩,于是用雙手拿過她的那盤菜,面帶自信的笑,說:“不用擔心,止痛藥能有啥問題,肯定沒事!我去送菜!”
走了沒兩步,她伸手擋在我胸前。
“曉得哪桌的?”
我看她的眼神,分明是:你知道才有鬼了!
我剛回來知道個啥!
我很誠實地搖了搖頭。
她收手背過身,低頭說:“第五桌。”
“好嘞!”我點頭大步邁出去。
餐桌的順序是順着門口往裡延,從右往左數,非常符合古人的看書習慣。
一個客人手指摁下杯口一邊,在杯子斜倒後松開手指,愁眉笑嘴,輕快地說:“祥雲園這戲,悲呀!”
“悲?”我經過他身邊,很好奇地看向他微紅的臉,猜他可能是酒後胡說。
第五桌坐的是一男一女,女孩看上去很年輕,坐在男人身邊,和男人有說有笑。
“您叫的菜。”我垂眼看向餐桌,一步不移。
沒忘答應他的事,我把腰間的小布袋用手往前推了推,偷看她眼神有沒有變化。
可能注意到我的視線,她拿起桌上的小酒杯,挪過來,“倒酒。”
和男人說話的時候她聲音嗲裡嗲氣的,換和我說話就沒有那麼嬌柔做作了,可是依舊很軟糯。
“好。”雙手握起已經拔塞的酒壇,朝她走了兩三步,向前給她杯裡倒滿酒。
走過去的距離應該能讓她看清我腰間繡着兔子的布袋,可我看她的眼神沒有一點不同,平淡得有些冷漠。
酒杯裡的酒滿了後,她突然像沒有了骨頭似的,往男人那邊靠,但男人是坐在桌子的另一側,她完全靠不到男人身上。
她握酒杯的手偏瘦小,指甲的邊很平滑,她慢慢穩穩地用小臂蹭在桌上,往男人那邊送,杯裡的酒幾乎沒有波動。
我正好奇地看她奇怪的舉動,她專注在男人身上的目光突然直勾勾地轉向我。
“走遠些!”她的眼神帶了幾分狠厲,平順的細眉不僅沒讓感覺消減,反而增長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銳利。
我沒有應聲,轉身走離了那張桌子。
她肯定不會是他的妹妹。
“昨兒個媽媽教了我新花樣,你想耍耍嘛?”我路過她的身後,聽見她柔挺軟綿的語氣,近乎讨好地說。
知道這裡的女人都是逼不得已,但我還是不喜歡這種讓人不舒服的感覺。
我加快腳步跑離了讓我不舒服的範圍,不等我喘氣,常順快步到我面前,端了一盤菜在我眼前。
“我去送祥雲園的菜,你把這給一桌端上。”
我看盤子的時候瞟見他手上的食盒,點頭接過盤子,“好。”
要經過五桌,我準備好之後加快跑過,到一桌放下菜盤,回來的時候聽見五桌的對話,我出于好奇停在了她背後。
“莫勸咯,今兒個你灌醉自個兒,我也不喝一口。”男人的語氣帶着輕笑,有點像逗人玩。
“花樣你不耍,酒也不吃,叫我咋做嘛~”聽上去她很像在嘟囔着說話,委委屈屈的,好像悶着氣,“說好我做成了,你就讓我去你家伺候,可你……我該咋做嘛!”
“都說看你本事,你做不成,怪我嘞?”
“怪我。”她聲音亮了一些,“我認錯~”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離得太近,我聽她撒嬌的語氣裡很像摻了哽咽。
聽了個大概,我看這個男的就是在耍她,人家都要哭了,他還在那兒笑。
“哎,結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