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單純的目光襲擊,我想不到該咋拒絕,看太陽确實來不及了,可是一碗東西也費不了多少時間,用這個理由拒絕小朋友實在不忍心,我考慮幹脆一口悶得了。
手猶豫地離開她沒有多肉的肩,彎腰伸手漸漸靠近那碗東西,就在這時,我腰間挂着的紅布袋随着我的腰下彎,往前晃蕩了幾下,我看到了救星。
差點忘了它!
我将接近那碗的手迅速向下偏移,抓起布袋,露出開朗無負擔的笑,和她說:“你放心,我吃它就行,餓不着。”
“咦?”她手中的碗跟着視線的下移降下來,随後擡起頭真誠地說:“可是馍頂飽哇,那個小小的,吃不飽。”
“館子有吃食,不能餓了你姐。”她媽來到我身後側,走出門外,站門框邊說:“你莫煩你姐,來不及上工準被說叨。”
她關切的眼神多了幾分喪氣,垂下頭,雙手端完往後退了幾步,低聲說道:“喔,曉得。”
她媽的語氣有些嚴厲,難怪她沮喪,好心沒被領情,誰都會不開心吧。
就算這樣我也不會領情。
朝她走兩步,我彎下腰和她說被她媽打斷的話,“昨晚給你吃那幾塊,不是也吃飽了嗎?多吃點就不餓了,你放心。”我摸了摸她的頭頂,“不用擔心我,我怎麼會讓自己餓到?”
她有些淩亂的頭發被我摸得更加亂糟糟,再看她擡起頭後顯現的單純的神情,有一種不加修飾的淳樸。
“我曉得喽。”她流露着絕對的信任,點着頭說:“那姐姐,你快去吧,莫要去晚嘞!”
“好”我收回偏移她腦後的手,直起了腰,跟她說:“我走了。”
帶着胳膊上挎的三個竹籃,我在門外轉身走向遠處的街道,看來隻能等中午回來的時候再拿東西了,現在不是時候。
即便來不及我也不跑,昨天走快一點疼了好長時間,我甯可到飯館被說幾句,也不能拿受過傷的身體拼命。
清早的街上隻有幾個大小乞丐在街邊休息,我經過他們面前時,他們都沒有被我打擾。
我走着,朝飯館看,雖然離得有點遠,但隐約看到常順不在門外,飯館的門好像已經開了。
和每天上午一樣,開單扇的門,那是非營業的狀态。
我擡頭往上看了看,通過太陽的方向确認時間,老闆是應該來了。
逃不掉被說的命運。
擡腳跨進門檻,裡面沒見到人,我向左看了看,後廚忽然有了動靜。
“老闆晚來,你也晚來,當自個兒是老闆嘞?”常順走到後廚門前,手裡的掃把杵地,出來時掃把在地上拖行。
聽完他說話,我才想起來老闆說她今天會晚點來。
壓力頓時減輕,看他略顯調侃的眼神,怪不得他在這打工,和老闆一樣都會陰陽怪氣,不噎死人不償命。
了解他們的性格就不怎麼生氣了,我走到他身邊,把三個竹籃放下,“早上小秀把面弄撒了,忙了好多事”後退、轉身拉過一把椅子,側坐在上面,左胳膊搭上椅背,腦袋靠上去,沒有什麼活力地說:“所以就來晚了。”
“你妹子不得哇,那點事都做不好。”他眼珠往下斜,看了眼竹籃的方向,擡腳往一邊踢了踢,過去轉身靠在牆面,“該管教。”
“管教啥?她這個年紀本來就不應該幹活,再要求她幹這幹那,多過分啊。”
“你不管教以後誰敢娶她?”感覺他有點嫌棄,“撒子都做不好,嫁人準遭打。”
常順這個封建糟粕的腦袋有時候真讓我無語,現在就是那個時候。
“嫁人又不是每個人都要做的,她不嫁人也沒啥。”我的語氣帶了一些不滿,眼睛也随之低下,看泛黃的白牆下面。
“不嫁人哪個養活?想得倒好。”我聽見掃把的聲音,瞥過去一看,他拿着掃把弄了兩下套在一起的竹籃,“老闆不是叫你帶兩,你咋拿三個來?”
“哦,那個是我要用的,先拿來放這。”我假裝沒聽見他氣人的話,半眯了眯眼。
無論老闆在不在,常順幹活都一樣認真,我從門口看見他在後廚掃地,比我仔細多了,該承認還得承認。
我呢,活這麼多年,沒被培養過打掃衛生,來了這隻能說被迫上崗。
掃把在他手裡來回活動,即使他轉頭用眼神鄙視我,手裡的掃把也沒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