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不在,你也不做活了?”他沖着我左看右看,“擦桌掃地,好些活計,你瞧不見?”
昨晚嚴重睡眠不足,我現在一點都不想動,腦袋靠胳膊上随便找了個理由:“沒有打水咋擦桌子?你有活又不能去打水。”
“咋不能?”他轉過身,手拿掃把指了指後廚牆邊的水缸,眼看着我說:“使這水擦,等老闆來我打水填補上就得。”
後廚的水是做飯專用,隔幾天老闆讓常順打水填滿,這段時間擦桌子都是現打的水,他現在讓我用水缸裡的水,明擺就是不讓我休息!
同樣都是打工人,我沒必要聽他的,可是找理由拒絕太麻煩,再說這樣休息也休息不好,看來沒别的選擇了。
“知道了。”我沮喪的語氣裡混合很多無奈的賭氣,可是行動上卻是認命地起身走向後廚。
提桶到一張桌前,放下桶,拿起泡在裡面的抹布,坐椅子上擦着桌子。
其實每天下班前那一遍就夠了,早上來還要擦一遍,感覺差别也不大呀。
“昨天下午都擦了,這麼幹淨,根本不用擦。”犯困再加上心裡不滿,讓我想到了以前沒想到的,忍不住想發牢騷。
“哪裡淨嘞,一宿不曉得落多少土灰,髒了貴人的衣裳,咱老闆也賠不起。”
常順說話的聲近了點,我側身轉過頭,看他出來後廚,走向長桌,拿起雞毛撣子,繞到後面朝酒櫃走去。
我回頭垂眼,看着桌面,手上下來回擦,“那第二天都要擦,下午還忙活那麼晚幹啥?”看抹布太濕,我坐椅子上彎下腰把抹布拿到桶上,雙手擰了擰,“浪費時間。”
“先一日擦完,省嘞第二日的力,省下許多事,哪有浪費?”他精力充沛,大聲說着:“老闆買勞力不是吃白食的,不多使幾回多虧。”
我說常順是稱職的打工人吧,不僅幫老闆幹活,還替老闆着想,不知道老闆怎麼把他管成這樣的?
“常順哥,你這麼幫老闆想”我停下手上的動作,側過身看向他,“老闆是不是比看上去好?”
這話問出來我自己都不太相信,老闆算是個好人,可她這麼長時間對我的态度,說她比看上去好,真的很難讓我相信。
“老闆自是頂好的人!哪有不好的主子,淨問憨話。”
常順的背影在酒櫃前左右橫走,我隻看得見雞毛撣子的頭在酒壇上掃,等他掃到上面的酒壇,我才看到大半的雞毛撣子。
他怎麼可能說老闆不好呢,我真是不清醒,問他這個。
“對,老闆最好了。”我說得極其敷衍,低下頭看落灰的桌面,用力不輕不重地擦着。
不是營業時間的飯館極其冷清,本該習慣這股冷清,但想到和我約好的小苗,我看向半開的門外,疑惑她到底啥時候能來?
前兩天她說爹娘去喝酒,不知道哪天喝酒?今天她再不來,我就去問問張宴生知道誰家這幾天喝酒,不然幹等也不是個事。
做好決定,我繼續擦着桌子。等擦完所有的桌子,我把抹布扔進桶裡,起來問常順:“老闆啥時候來呀?”
距離營業時間應該有很長時間,可是南拙的事得跟老闆說一聲,不然太突然,老闆又坐地起價咋辦。
剛好他收拾完了酒櫃,過來彎下腰,撈出桶裡的抹布,“老闆做事哪需叫我曉得,你問我莫得用。”
看着他蹲下擦椅子,我坐在旁邊那把椅子上,解下紅布袋,把布袋拿手裡,扯開口,看栗子糕被我滾了一晚上碎多少。
看來我的睡姿好了很多,肯定沒在家的時候那麼誇張。
也可能是方老闆家做的好,在床上睡一晚上還那麼完整,足夠讓我知道他對妹妹的用心,我也該更加用心地幫他找妹妹才行!
捋出裡面的栗子糕,套着布袋拿到嘴前,聽完他的回複,我瞬間轉換下定決心的眼神,苦着臉發愁地說:“那咋辦啊?昨晚小秀告訴我南拙想來飯館教,我得提前告訴老闆一下,總不能搞突襲吧?”
“不是在你家學嗎?”他手在桶裡搓了搓抹布,起來,走到另一把椅子側面,蹲下擦拭,“咋想來這嘞?你娘做他不高興的事了?”
我嘴裡嚼着甜糯的栗子糕,搖了搖頭,咽下去說:“不是,他想教我讀書,我為了給小秀做一個好榜樣,沒辦法隻能接受了。”
“教你讀書?”他擡起腦袋,側過來看我笑了笑,“趙南拙真有膽,敢想教你,不怕叫你氣死。”
“你啥意思?”我左手往桌上一搭,上身朝桌邊頂,伸着脖子撇嘴說:“我又不是魯莽的人,啥叫氣死他?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