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藥丸塞進嘴裡,去拿來我用過的茶杯,喝水咽了下去。
看常順從裡往外掃,在彎腰用簸箕收走塵土帶垃圾。
皺眉回到長桌後,坐凳上,思考方老闆怎麼能吃下這麼苦的藥?
難道長得好看的都是狠人?我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他怎麼可能是狠人,最多就是不怕苦而已。
不過話說回來,他想讓我給那個過生日的老奶奶想啥祝壽詞?
眼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隻手,我回過神看了看,還有他的半個腦袋歪過來看我。
“你幹啥?!”我猛地往後一仰,差點沒折過去,幸虧在桌上的手拍桌上摳住桌邊。
“我幹撒子?”他朝右走兩步,正好進入我的視線内,“叫你兩回莫得響,我還要問你做撒子不吭聲。”
被吓得跳動的心漸漸平靜下來,我正了正身子,往前坐了坐,看着桌上說:“方老闆讓我幫忙想祝壽詞,我在猜他想要啥樣的。”
他眉頭輕微舒展,輕笑兩聲,舉起垂在身下的手,很不正經地說:“他讓你琢磨?大字不識得一個,你琢磨撒子?跟我打水去。”
看見他手裡提起的木桶,我看清他不正經的笑意,還不覺得值得吐槽,可是再配上他貶我的話,我差點以為他是靠貶低女人賺錢的洗腦高手。
“常順哥,你以前靠說假話賺過錢嗎?”還是很理智的,這個年代能知道洗腦才怪了,不過肯定有胡說八道的工作。
也沒說錯,他貶低我的肯定是假話,我絕不接受洗腦。
他的眼神有點遲疑,我擡起眉頭,睜大了一點眼睛,好奇地朝他湊了湊,胸前貼上桌邊,感興趣地激動問他:“不會真有過吧?”
他眼裡的遲疑瞬間看不見,我想再追問,他忽然轉過身,提桶朝門很快地走。
“老闆說你有解痛的藥,那便不必閑着,和我一道把燒菜水填嘞,省得不夠使。”
他說話的語氣有點裝正經的感覺。
不在意他裝正經還是真正經,我不理解的是老闆的話。
“有藥也不能說傷沒事兒啊。”我手撐在桌邊上,鞋底踩上地面,轉身繞過長桌,追上他說:“止疼又不是讓傷口愈合,哪有這麼找理由的?”
他轉身側過來,看上去沒多少耐心,“老闆使喚你要撒子由頭,叫你做,你能不做?”
對于他漠視人權的話,我有點不開心,隻是沒啥他能聽懂的理由能反駁。
“老闆不說些好的,你必得矯情。”他說話時不帶凸顯的情緒,眼裡含了幾分自信,似乎認為自己說的很準确。
我不承認!該幹的活我一個沒少幹,盡管跟她生氣,我也沒有不幹活,哪矯情了?
大概看出了我眼裡的不服氣,他輕挑地笑了兩聲,側過身往門前走,帶着自在的笑音說:“你若不和我打水,我一人去。若老闆說你,你一人承,莫要牽累我。”
我開始以為他是說給我聽的,逐漸增大的音量告訴我,他也許給老闆聽的。
擡手揉了揉被震到耳朵,為了不被老闆找的理由坑錢,我被迫跟上常順的腳步,和他一起出了飯館。
“我跟你去,行了吧?”我語氣飽含不滿,也不知道在生誰的氣。
眼看前面,沒有被陽光刺到,眼睛卻皺眯了起來。
“你這丫頭,那時說要認真做活,這會反倒怨氣冒頂。”他和每次一樣,跟我保持安全距離,頭頂被陽光照着,扭過頭看我,眼裡沒有不開心,嘴角還帶着淺笑,“又不是小娃娃,性子這麼不定,你爹娘莫打過你?”
“我哪有怨氣?”說着話,我朝他橫走了幾步,“還不是你和老闆不會好好說話,怪氣人的。”
“不和你好聲言語,你就不使好臉色,誰教你的理,矯情。”常順話語間的笑有那麼點無語,好像不理解我的想法。
“我自己認為的理,沒人教我。”我裝作淡定地回他。
相互尊重是我那個時代的默認平等法則,雖有不少不平等的事,至少對待别人都有基本的尊重,才不會一點小事就不好好說話。
“瞧你這模樣,看來你爹娘莫叫你遭過打,早晚要吃虧。”他不像在吓唬,而像說一定會發生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