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剛張嘴要說蹩腳的原因,同一時間,她離開了我的身體。
她臉上隻有少許淚痕,不細看看不出流過淚。
可以證明她哭過的淺紅濕潤雙眼往上睜了睜,硬氣地轉向身後的少年,帶着淡淡的哭腔,蠻橫地說:“你問撒子?我和小又一起,你來做撒子?不曉得女兒家的話你不能聽!夯貨!”
眼裡打轉的淚被她的一頓輸出削減,沒想到這個時代還有和我一樣擅長嘴炮的女生,我吃驚地看着。
更難得看張宴生吃鼈,平時能和我怼上幾句的嘴現在閉得嚴實,差點坐倒在地的動作非常搞笑。
“我不是見你倆哭得厲害,一一急了”他弱聲解釋,眼睛瞄小苗,“擔心你有不好……”
“我莫得不好。”她吸了兩下鼻子,轉頭看向我,目光不顯剛才的軟弱,“我要陪小又去食館,不和你胡說。”
要不是語氣的還帶着哭過的音,眼睛泛着淺淡的紅,我會懷疑剛才的哭是我自行腦補的場景。
她起來後,張宴生也站了起來,沒有停頓地點頭說:“得,你去吧。”說着,向她小邁一步,“若是有事來找我。”
她輕輕應了一聲,“曉得。”
仰頭看看他們,我甩了甩手,用手撐地站起來,剛要帶她走,突然想到竹山,我拿出老闆給的銅闆,側過身上前,再把銅闆遞給他,“他基本跟常順差不多,别的我真不能說,你抓完藥不用給我,我有空來拿。”
他在我話說一半的時候才轉過來,眼裡的舍不得都快冒出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此生不複相見。
“得。”他伸出手來,三指在我手上展開,幹脆地抓起銅闆,“等我爹回來,我便去藥房抓藥。”
他話說完,我的手就被小苗握住。
她眼裡含着淺笑,側頭轉向右邊,回頭對我說:“走吧,我要瞧瞧你在那裡都做撒子。”
視線定格在她臉上時,不曉得為啥,我感覺到細微的勉強,而她的神情不像。
先說走的人更加不舍,回飯館的路上,她的狀态有點心不在焉,和我相握的手緩緩松開,她的眼睛不知不覺往後看好幾次,我下意識把要放開的手重新握上。
她的視線轉瞬定格在我臉上,好像有些茫然無措,看她開口:“小又……?”
“要不你再回去和他說說?”轉頭望向身後,隻見醫館門前的少年同樣望向這,我玩笑的語氣對她說:“他好像也舍不得你。”
“嗯……”她對我搖了搖頭,略顯低沉地說:“不嘞。我這回是為你偷溜出來,還要早些回去,不能再因他耽擱陪你。”
說完,她露出親切的笑容。
親切裡的勉強很難忽略,她願意為我放棄和張宴生的相處,我有種說不出來的觸動,比感動多一絲無錯,手心上升的溫熱告訴我那無錯因為什麼,因為她不是為了我。
我低頭看兩隻交疊的手,真的不是因為我嗎?我讓她出來的呀。
“小又,你咋嘞?”上方傳來她懷着疑惑的聲音,我擡起頭跟她眼神對視,看到她眼裡模糊不清的形象,我微微一愣。
我輕輕吐出口氣,眼神躲閃地吐出一聲笑音,“沒咋。”
她停下向前邁的腳步,朝我轉過身來,腮自然地撐起兩坨小肉,眉頭微皺顯出幾分疑惑,在我臉上掃了兩下,“那你對我笑撒子哦?”
街上的吵鬧讓我亂跳的心變得平穩,我不禁笑了笑,感受右手外來的溫熱,我牽她的手繼續走,“你爹娘啥時候回家呀?”
她正身轉向前面,擡頭似乎在看天,随後目視前方,“應當申時,我娘應當比我爹先回來,我爹該晚些。”
和她快到飯館前,我慢下腳步,側目問她:“那還早啊,你急啥?和張宴生多說幾句不好嗎?”
“我娘去也是陪爹坐場,免得身邊莫得女人倒酒撒子,丢面子。”她步伐也慢下來,輕輕轉頭看向我,“不曉得他們幾時喝完,說不準早些回來。”她将目光轉向前面,看似不在乎地說:“再說嘞,我和他該說都已說嘞,莫得撒子要說的。”
話雖然這樣說,但她話語裡輕微的歎息,還有隐隐的無奈感,仿佛在告訴我,她有很多話想和他說。
想讓她追尋自由也不能逼得太緊,萬一她真的察覺到好姐妹的反常,那到時候不要說她的自由了,我的自由估計也沒了。
“都說了就行~”握緊她的手,領着向前走。或許我的笑算不上親密,可至少存在好感,“走吧,去飯館見見我的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