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虛淹沒吐槽,我愣愣看夾層位置的鼓包,尴尬地笑:“嘿嘿,你看到了啊。”
她二話不說拉過我的手,将銅闆放到我的手心,“莫耽擱我功夫。”
說完,她轉身提起食盒,快步走出後廚。
累死了的腿還沒歇好,又開始死命地跑。我拼命追她出了後廚,她像是沒聽到我的聲音,幾乎是跑着去飯館門外。
看到常順的刹那,我停下追趕的腳步,轉而跑向他,攥着手裡的銅闆,氣沖沖地問:“你咋不跟我說一聲?!”見他手裡的一把銅闆,我瞟了一眼門外遠去的背影,氣急地看他,“你還數錢,不怕老闆發現!”
“老闆瞧見也莫得事。”聽不出他話裡有任何心虛,嗓門沒有之前的克制。斜靠身側的椅背,掂了掂手裡的銅闆,“貴人賞的,有撒子不能叫老闆曉得的。”
我坐到另一側的椅子上,身側靠着椅背,手裡的銅闆放進衣袖,跟他說:“偷偷出賣消息也不怕老闆發現。我進去沒和她打招呼,她都看出不對勁了。”上身前傾,胳膊順膝蓋滑下去,擡頭疑惑地看他,“……哎,你剛才沒送她,萬一她發現不對勁咋辦?”
“嘿嘿,必不能。”他狡黠地斜看我一眼,随後竊喜地低下頭,将手裡的銅闆塞進衣袖,“我早聽見你倆言語撒子,老闆關切孫婆婆的身子,哪裡顧得上我。”
聽他輕松略帶歡樂的語氣,我開始有點生氣,“你聽見還不進來幫忙,讓我一個人騙她。”
“在外頭就聽你叫孫婆婆撒子,我擔心讓你壞了好事,便溜門瞧一眼,這才聽見了些。”他一本正經地說:“再者說,得賞才是最打緊。”尾音略帶輕快,轉身時聳起的肩好像都流露出不常見的開心。
“聽到不更應該幫忙嗎?”我起來跟在他後面,漸漸和他并列,“多一個人幫忙,老闆就能早點幫孫婆婆請張大夫過去。”
他貌似不屑地瞟了我眼,大步走進後廚。
“老太太若是急病你必不能忘,晚一時半刻的莫得撒子幹系。”他舀一桶水提起,喘息略重地斜肩走過來,“閻王爺還不想收她,你自個兒陪老闆忙活咋不得?”
剛走到竈台邊,我退步給他讓路。
“我覺得你飄了。”去拿起矮櫃上的抹布,回頭看他停在門外,放下水桶,不解地看我,“又說撒子怪話?”
“……我是說”我雙手捏了捏手裡的抹布,邊走過去邊說:“用洗菜的水擦桌子,不記得明天還得打水補上了。”
“呵!”他嘴角大幅度上揚,提桶轉過身大步走着,“換你得了這些賞,你也找不着北。”說完,轉過頭沖即将出門的說:“桶子帶出來。”
“……”想說的話咽回嘴裡,我默默轉頭看放在牆角的木桶,歎了口氣,走過去兩抹布丢在桶上,提起木桶轉過身。
終于走出了後廚的門,我一眼看見常順的身影,提着桶走了過去。
“那男的到底給了你多少啊?”我迅速放下桶,朝他衣袖下垂的位置盯着看,“讓你這麼飄。”
他似乎要伸手進我放下的木桶裡,瞬間收手,擋住被我盯着的衣袖,很有防禦性地後退兩步,皺眉看我,說:“與你莫得幹系。”
我非常無語:“我就是問問,又不是要打劫你,用得着這樣嗎?”彎腰拿出桶裡的抹布,拿起有剩菜的盤子,用抹布把剩菜扒拉到桶裡。
他差不多有一分多鐘沒說話,在我拿起第二個盤子的時候,他奪走帶滿油漬的盤子。
我看空了的手幾秒,擡眼看到他不懷好意的眼神,疑惑問他:“你想幹啥?”
“今兒我高興,你的活我包了。”說着,拿走了我右手的抹布,“老闆叫你送些糕點去竹老闆那裡,我替你做活,也能省了你的事。”
認識快半個月,沒見過他做啥特别好心的事,我認為他絕不能那麼善良。
“你有這麼好心?”我搬運老闆的話:“食來客又不是善堂,你和老闆又不是大善人。”
他完全不隐藏暴露在外的想法,渾濁的眼珠看向我的右手,朝我嘿嘿笑,“江少爺給你的賞錢應當有二三十文,你分我十文,食館的活計我全包嘞。”看不出一絲嫌棄地抖了兩下手裡的抹布,好像對我的錢勢在必得。
“不給!”我坐到椅子上,“給我就是我的,我才不給你!”伸手去撈晃蕩的抹布下角,“活兒我也能幹,反正我不着急。”
我說得理直氣壯,沒有剛才不踏實的感覺,因為我藏得很好。
錢收得是不踏實,可給我就是我的了,我也要為我的B計劃作打算,萬一回不去還能到外面走走看看,逛一逛沒有見過的大好河山。
“哼,瞧你不在乎那些貴人,原隻想讨好處,不願卑躬屈膝,傲氣得很喽~”他甩手讓抹布的下角脫離我的指尖,好像十分鄙視地撇了我一眼,“剩菜吃食的桶子,當自個兒裝的是溪水……”抹布清理了盤裡的剩菜,倒進他前面的木桶裡,“難為你屈尊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