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看向我,“姑娘快進去吧。”
我眼睛定住一瞬,無奈歎了口氣,抱着食盒直起腰,半垂眼皮看她,“行,你慢慢站着。”
不曉得少年啥時候推開了房門,我側目看到窗裡走路的身影,停在窗框内。
“老爺,許姑娘在門外候着。”
還要等通傳,他真當自己是皇帝?我撅着嘴在心裡吐槽,冷不丁聽見令我汗毛豎起的聲音。
“侯着……”他接近譏笑的語調不大不小地傳來,“叫她侯着吧。”
“……?”抱緊食盒的雙臂忽然松動,我感到沉重的分量迅速下墜,随即聽見不大且快的一聲——“姑娘!”垂眼看秋禾的手伸過來,托住食盒下面,暗色下她眉間的褶皺更加明顯,她語速略快地說:“姑娘當心。”
回過神沒說話,彎腰抱起被我手臂圈住、微微晃動的食盒,轉身快步走向門前。
“是。”
少年的話語和腳步聲使我不算平穩的心跳越發淩亂,王八蛋說不定真會讓我在外面再睡一晚。
我不能那麼聽話,得主動出擊。
呼吸好像變成了力氣,呼吸越慢,腳步越快越重,看見屋裡前面牆邊櫃上搖曳的燭光,我的呼吸才稍有緩和。
燭光占據我全部的視線,而我的眼珠卻跟随擴散的光移動,一下子瞥到右邊床上的一對男女。
還好他們穿着衣服。
他沒有像昨天那樣趕我出去,我快速思考該怎麼讓自己安穩度過。
違背想法将身體遲緩地轉向他,眼睛掠過領我來的少年,看到李玉右腿搭在床邊,左腿盤着,倚靠腰間的枕頭,隻撇我一眼,就看向他身邊的辛。
跪坐的辛前面似乎放了兩隻盤子,雙手似乎捧了什麼,眼睛好像晃我一眼,緊接着就和床上的男人對視,燭光照得她蹙眉淺笑下的眼有神,語氣像是撒嬌,“方才伺候妥老爺筆墨,妹子來的真是時候。”
他擡手伸向她腦後,輕輕收手,一根深色的細長捏在指間,“誰叫你……”她頭發頓時散開,細長的深色掉下來,他五指伸她的頭發裡,語帶玩味輕笑,“運氣不好。”
燭光映照的頭發就像光滑的布垂下來,她轉眼朝他看,含笑的眼裡燭光略微減弱。
“我的好運氣全使在你身上嘞,旁的事自然比不得姊妹們。”應該在車底的我忍耐不自在的尴尬,低頭瞟見她将手裡的東西放下,身體輕輕向他斜靠,“該在你身上找補回來~”
聽着她轉了幾個彎的調,我眼睛不受控地輕微擡起,就看她腦袋鑽進他的臂彎。
他上下眼皮合了幾分,狹長帶淺笑的眼垂看她,衣袖拂過靠身側的她臉上,手輕輕落了下來,手掌撫摸她的臉,“你是賴上我了?”
他們神情語氣沒有那種尴尬的做作,但這種難以描述的氛圍還是讓我覺得我應該在車底。
“咋能說賴上啊?”她擡手握住臉上的手掌,移到嘴邊,輕喘着氣,笑得透亮而引人酥麻的輕挑,“我本就是你的嘛。”
食盒都快被我抱進身體裡了,他們是怎麼做到當我不存在的啊?!
那個少年靜悄悄地從我身邊走過,我有打算跟着逃離,但李玉聽着帶有調笑的話語讓我止住了轉身的腿腳。
“既是我的,就不急這一時,待我替你問問這小畜生為撒子指使外頭的畜生攪了你的好事。”
視線裡已經看不到少年半分身影,我移開的目光緩緩轉回,猛看他直視我的目光。
他掀開的眼簾使他雙眼不像剛才狹長,若有似無的笑意沒有減淡眼裡那份銳利,仿佛刀刃朝我劈來。
怼他的想法融合現實與夢境的沖擊,我心跳得飛快,不自覺吞了兩下口水,急忙開口為自己解釋道:“你說過要來,我隻是好奇你啥時候來。”
“這是老爺的家,他要去你那裡便去嘞”辛的腦袋滑到他大腿上,臉和我的距離稍微離近,我不曉得她是一直眼裡彎笑,還是我看清了,“哪有咱急着問的理?”
感到且看到他那種眼神沒有離開過我,當我想給一個應該合理的理由,下一秒聽見他說:“我幾時去哪裡還應當知會你?”
跳動的心髒戰勝我沖動的想法,賭一把心裡的猜測,我搖頭往床邊走,“我沒那個意思,我以為你會和我吃晚飯……”腳停在床前的腳凳前面,騰出一隻手到食盒頂上握住提手,“就是做了菜。”
說完,我把食盒遞給他。
他眼神低了一點,手卻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