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我的印象是好是壞?我迫于現實沒吭一聲,心裡卻沒停下暗罵,啥叫丢人?我這樣子還不是他搞的!
牙剛剛咬緊,左邊少許視線看見他轉過來的目光,我呼吸一停。
“你要是有本事就将我吞了,莫得能耐便收妥你的狗嘴。”他的面色沒有多沉,而語氣低沉,我似乎聽出幾分威脅。
不管他是啥樣的王八蛋,我曉得現在最好不要逆着他,所以忍氣低下頭。
蹲久了身體有些晃,我無奈略急地瞟辛和他說話,想該咋說,就聽腳步從遠到近的聲音。
“老爺,吃食取來嘞。”小闵雙手把食盒往前提了提,一步快過一步地走。
“給她。”我都沒感到他的眼神,直接聽見他沒有感情的聲音。
小闵點了頭,緊接着朝我走。
她彎腰把食盒放我身邊,眼睛很快帶了過去,經過我身後繞到李玉那邊。
比起站着,我還是更習慣坐着。
避開被拒絕的可能,我一個字沒說,握住提手往後挪步,然後先讓左手碰到地上,緩慢地坐了下去。
大概前面的視線太明顯,我腿沒伸開,按感覺擡起頭,不巧地撞上他過來的眼神。
下意識猜他可能要說啥,我先一步說:“蹲着沒法吃飯。”聽自己破音的語調,我擠閉了眼,把頭朝下低。
“快吃。”他語氣沒有生氣的感覺,“今兒再畫一副撲克。”
還畫?閃過腦海的回憶仿佛增加了我身體的痛覺,我打了一個哆嗦,拿得不算高的食盒當即落地。
分不清是吓的,或出于本心,我沒徹底耷拉下的腦袋往上,眼睫扇動,眼前忽亮忽黑,看向他吃飯的側顔,“為啥畫撲克?昨天畫的你都撕了。”
“若不畫我便把你撕了。”他語氣沒啥情緒上的起伏,但對我是緻命的威脅。
怕他真那麼幹,我沒再給自己制造危險,把食盒拿到面前,打開蓋子。
裡面的菜看樣子和昨天沒多大不同,就是顔色稍微深了一點。
我遲疑地拿起裡面的筷子,夾起一小撮菜慢慢移到嘴邊,突然聞到花生味混着一股惡心難聞的味道,想吐的感覺湧上來。我撇下筷子,擡手捂鼻子幹嘔。
如果迫于壓力吃了這個菜,那我肯定死不瞑目。
嘔得流出眼淚,透過朦胧的視線看前面他偏下的嘴角,顧不上心裡警鈴大作,我擺動捂鼻子的手,一字一喘地說:“真……真不能吃。惡心。”
他還沒說話,那邊辛語調提高地詫異道:“妹子苦出身都遭不住,準很難吃了。”
想加強可信度,我連連點頭。
“小闵”可她沒再跟着我說,話語間似乎有些好奇或是疑惑,腦袋側向她的右邊,“你和妹子同樣是苦出身,你曉得過夜的吃食滋味撒子嘛?”
不曉得她咋突然問小闵,我帶着一絲絲不解,朝她看的那邊平移眼睛。
站立的少女看上去坐的人高,偏低的腦袋又低了一點,語氣柔中帶靜地說:“過夜的吃食比不得當日,但餓急嘞哪裡顧得,能吃飽就是福氣嘞。”
“哦……”她眉毛輕蹙,下垂的眼睛像是思考什麼,而後露出淺笑,“看來妹子不是那麼苦出身。”我微張嘴巴,眼裡帶着疑惑,看她向我飄來的目光,眼見她将目光落到他那邊,“老爺,要不讓妹子和咱一起吃?”
李玉的眼珠貌似朝我動了動,我憑直覺想要起身,卻聽他說:“吃不得便餓着,這種小事莫與我提。”
“咋是小事兒了?”我硬是提高了語調,屏氣手壓在食盒提手上,忍住腰間像要開裂的疼,站起來伴随急促的喘息說:“不吃飯會餓死,關于生命怎麼會是小事?”
事關我有沒有力氣逃跑,怎麼會是小事!
常覺得自己因為生氣向别人投眼刀,可這一秒我才曉得,銳利的刀刃不需要豎起,隻要輕輕落下就能劃破一道血痕。
他看上去平淡的眼神在看向我時,我好像感覺到刀刃将劃破我皮膚的危險,加速的心跳與緩慢的呼吸讓我無法順利思索現在該咋自救。
“有幾分道理,馬虎不得。”他把筷子落在桌上,手掌壓在向外岔開的大腿上,眼睛看着斜前方。我感覺一絲不妙,着急地想打斷他即将要做的事,但他的嘴快過我的嘴:“李運,把這畜生關地窖裡頭,莫死嘞髒了我的眼。”
不說他一本正經的神态,哪怕他是笑着說的,我也覺得他真會那麼幹。
“等等!”他身邊的王八蛋行動咋這麼快?還在疼的手被我強行伸向他,房門外先進屋的影子幾乎和我的手同步,我情急之下拎起食盒提手,“這飯菜真不能吃!”語氣匆忙地快步走過去,“不信你聞聞,吃了非得壞肚子!”忍疼把飯菜提到他面前,各處的疼讓我很快的喘息混了一些溢出牙齒的微弱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