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貌似注意到我看她,眼光向我飄一下,朝我身前的男人看去,明朗的笑恢複幾分,“我也是聽下面的奴才亂傳話,曉得妹子不是富貴人家出身,莫得旁的心思。”那種目光朝向了我,她用沒有剛才松弛的語氣說:“若叫妹子不高興嘞,我便給妹子賠禮認錯。”
在這個宅子裡,認錯隻看他态度。
她真覺得自己錯了嗎?我看不出來。
“你肯定要認錯,賠禮就算了。”我身體坐直幾分,回頭看一眼他,“他會給我。”
他震出的笑聲細小,好像隻有我能聽到。
“你算惹到大的嘞。”他話語間帶笑,似乎看啥熱鬧。
我稍微斜眼看他,他視線似乎偏向陪伴他更長時間的人,但就像事不關己的事。
滿眼都寫着不重要。
而那個“不重要”的女人,流露的難堪要蓋過肉眼可見的緊繃。她理解我的感受了嗎?我不止疑惑,還有探索的欲望。
“哈……老爺說我惹到大的,我便是惹到嘞。”語氣将她神情也暈一層傷感,傷心的眼神像落葉一樣飄向我,像強顔歡笑地說:“妹子想叫我咋認錯?我全依你就是。”
想從他腿上下去,剛動作,就感覺腿被捏了一下。我的視角轉為仰望,手捏他的袖子,跟他說:“我想過去說。”
他雙手伸進我的腋下,把我朝辛那邊放下,手從我身側滑落,身子往後傾,旁觀者似的看。
“莫耍太久。”他輕傳指上的戒指,眼睛微看向我,像一個無所謂的觀衆。
“曉得。”我迅速撐起身,看過那對母子時,暫緩移動的速度,鄭表情淡漠地掃過我面前,低頭晃着咿呀說話的孩子。
孩子像是沖我招手,我快速略過他天真的小臉,轉過身兩步去辛身邊,隐藏可笑的同情,擡頭俯視她,“你站起來,跟我弓着腰認錯就行。”
面前擡起的頭,低落的目光像烏雲後露出的月亮,看不出陰晴圓缺。
似乎發現一絲不解,她輕微瞥向我身後面,眼神轉回我身上,點頭:“得。”緩慢起身轉向我,“我聽妹子的。”
失落的語氣好像陰雨天,我退步躲過烏雲砸向我,看着她對我彎下腰。
“我不應當口不擇言,說妹子痛處,請妹子諒解。”每個字都沒有道歉的誠意,她明顯不是對我認錯。
我輕聲冷笑,過去伸手拉她胳膊布料,止住她起身的動作,忍胸前不爽的下墜,上身往前低,在她耳邊小聲說:“我曉得你不是對我道歉,你也可以不對我道歉。”她眼睛稍微轉向我,我也适當側目,“你也說沒想到輪到自個兒,我希望你明白,你算計别人,某一天也會被算回來。”
她似乎頓了一下,神情沒明顯不同。
我松開了手裡的布料,退步大聲說:“既然沒有誠意,那就這樣吧,過一個時辰再起來。”說完剛好走到他身邊,壓制呼吸中的急促,吞下惡心,順勢坐回他懷裡。
他摟住了我,低頭輕笑道:“這便了嘞?”我帶着另一種想法,擡起算能動的左手,勾住他的脖子,“還有更重要的事”向他歪頭,接近他的臉,“酒還沒給我呢。”
他像無語地看我一眼,摟住我的手往裡收緊,略兇地說:“要讨債去别處。”
身體的緊繃無法放松,我忍住腰間的傷痛,屏蔽心裡的抵觸,更往裡面靠,仰頭可憐地說:“是賭約,我曉得的。”親親他,“我錯了。”
他散發的恐懼感似乎減輕,更多随意,眼睛往下低,舒暢地說:“夯貨。”手放松了些,“吃食吧,省得過會莫得力氣與我賭。”
仿佛沒有那種讓人膽寒的神情,可我依舊非常害怕,但也隻能強壓着,用笑容覆蓋視線,開心地點頭:“謝謝。”
沒叫我下去,我也就沒動,在他懷裡和他一起吃菜,偶爾聽他的話幫他夾附近的。
一邊端碗接油,一邊朝他側身,把筷子間鮮紅透黃的腸段送到他嘴邊。但他這回沒有吃下去,而是将低垂的眼稍微偏移,似乎看我手裡的筷子。
腦海裡多出許多不解,看他的手包裹住我拿筷子的手掌,滑向我幾根手指,撫摸着轉而像把玩地摸和項鍊一套的戒指,漸漸摸上别的,輕蔑地笑了一聲,“倭匪。”
想的時候油亮掉碗裡,我為轉移他的注意,故作鎮定地說:“這是你給我的,不是我打劫的!”
他握住我的手,把我身往他前面帶,和他四目相對的同時,我聽見東西掉落聲音。
“你那不是劫,撒子是?”
像玩笑的态度卻讓我不曉得該咋辦。
我眼睛想要往下看,他捏住我下巴,我被迫擡頭和他對視。
不能退,我就隻能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