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過去幫忙,挪動扯到腰間的傷,才打消我的沖動,現在過去反而可能添亂。
圓桌放床正前面,他轉身拿起托盤,轉回身刹那,我看見硯台下面好像壓啥。
“我去換一壺安神的茶。”念甯說話間我視線掃過,茶杯到了桌上,而茶壺被提。提茶壺的人面朝我不遠處的他。
“得。”他答應得利落,利落地把托盤放下,“茶不必熱,拿來就得。”
念甯的腳步聲走遠一些,我想問他箱子裡是啥,就看見他拿起托盤上盛了少許水的硯台,拿墨條磨了磨。
“小又”而後側身朝我伸手,“來。”
“來嘞。”我随他柔和的笑容過去,手摸着木頭少女,看他伴笑低頭,執筆蘸墨,“我先寫一個壽”濕潤的筆尖在硯台上抹幾下,他抽過一張紅紙,側過頭,“再帶你寫一回,到時還不曉得再問我。”
我答應得多爽快,現在就有多迷惑。
一橫寫完我還沒啥,一豎寫完我沒反應過來,再來一橫我已經有點疑惑,他不是很正地寫完上半部分,似乎還繼續往下寫,我發懵地問道:“這是壽字?”
他停下動筆,朝我偏的身體微動,垂下的雙眼向我看,“是嘞。”淺笑道:“莫得教書先生寫得好,等過兩日我找來先生寫的給你瞧。”
不是寫的好壞,是太過陌生!今天太高興了,忘了繁體和簡體的差距有多大。
看他願意讓我幫忙的份兒上,我願意忍受超大的差别,和跟他一起聽念甯倒茶也不停的叮囑。
“累便歇下,明兒個我來作,晌午康平回來取就得。”茶水清香味慢慢散開,念甯眼光在茶杯和他間徘徊,“桌不必拾掇,明兒我拾掇就得,莫累自個兒。”把茶杯推到他面前,“明兒的戲吃重,你不好太過勞累。”收手倒第二杯茶,送我面前,“你也是。”把眼皮耷拉下點,又看向我,“亮堂的眸子莫要累壞嘞。”
有點詫異念甯會提到我,不自覺看向右邊的他。他可能感覺到我的視線,和我四目相對間,我笑了笑,指向念甯,“還有我的份欸。”
他像是有些迷惑地笑兩聲,朝我側傾上身,手摸摸我頭,“以後少不得念叨你。”
對我說像玩笑的話,帶下我的眼光卻看向他對面的念甯。我左半邊眼光似乎看念甯撇了他一眼,利落放下茶壺,“罷了,莫得一個叫人省心。”
松開茶壺提手,念甯頭也不回地走了。
看向快步離開的身影,問摸我頭的人,“念甯是不是真生氣了?”目光轉他眼前,他好像安慰地對我彎起唇角,“莫得生你的氣,他呀,隻是莫得法子。”
冒出的疑惑還沒說,腦袋的撫摸漸退,他端起我面前的茶杯,貼近我嘴邊,“喝一口茶,再幫我忙。”
我幾乎本能地張嘴,低下頭,喝了兩口。
“來,手。”他讓我拿住筆杆,起身轉而坐床上,把我手指挪到筆杆偏下的位置,“教我學書的先生說過,初學握筆容易力道不夠,這樣握筆不易抖。”我想到小古董那時說的話,感覺他把我的無名指往下挪了幾寸,耳邊聽他說:“再實一些。”
“教你學書的先生,沒說女人力氣小,才要往下握筆嗎?”和他胸前貼近的肩膀感受後側移動,我側過頭看他看我的眼睛。他搖了搖頭,神情輕松地笑,“先生險些遭我氣死,哪裡得空說旁的。”
我握筆的手勢突然改變,五指抓緊筆杆,側過頭問他:“你也不像壞學生啊”湊近他的腦袋,“咋會氣死人嘞?”
他重新近了過來,“與你相同”垂眼看他挪我手指的手,“學不會使筆,寫不會——”
“我沒有不會!”轉頭目光堅定地把握筆的手擡到面前,“我會使筆!”認真調整握筆的手勢,在他眼前動手,“你看!”
他在我臉上的眼神輕微朝下,好像很專注地瞅了瞅,“有模有樣的。”逐漸露出笑意的臉側向我,“比我厲害哦!”
誇獎讓我快笑沒了眼,“那必須的!”
“這厲害”他手包住我拿筆的手背,帶我手往前,“學會一個壽字這容易。”我半邊看向他的視線,仿佛看到他眼裡的認可,“叫我見識一下。”
點頭差點撞他下巴,他隻是笑笑,貼近我背後的手摸兩下我的頭頂,“莫得事。”而後将我的右手帶桌前,帶我的手,讓筆尖蘸墨,控制住我手的動作,寫下一橫,“寫不好老夫人也不能怪罪”豎着在上落下第二筆,“圖一高興,有心就得。”
一絲溫熱像順我的臉頰吹向鼻梁,分心把部分目光看向他下垂的認真眼神,“嗯,我肯定會用心的。”
他難得讓我幫忙,我也想真為他做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