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起來的過程,他的右手離開我被暖熱的面頰,我也放開他的手。
“不是我曉得,是我師傅曉得。”康平笑着的目光仿佛飽含欣賞得地移向側過身拿布擦手的他,“京、越、評、秦腔、黃梅戲、昆曲,我師傅全曉得~”
對于戲曲更多是網絡不普及的時候從電視上看,後來網絡普及,在網上看過幾眼。
可都算不上了解,康平說的那些我最耳熟的就是京劇,除此以外就是二人轉。
想不到在這樣的環境還曉得這麼多戲曲種類,不單是我以為的川劇,佩服的想法多又多。我看着低頭擦手的他,和他身邊的康平說:“沒想到你師傅這麼厲害呀~”
他動作就此停下,瞥向我的瞬間多出一抹無奈的笑意,一手拿着布,一手伸過來,揉了揉我的頭頂,“不承想小又這樣曉得誇我哦~”
動作依舊不改溫柔,隻是把我的頭越揉越亂,兩邊的頭發都揉到了前面。
透過薄薄的一層頭發,看見康平嘴角抽搐地偷笑,我撇着嘴甩了甩頭,“我這是真心話!”
他一邊将身體下降,一邊把我頭上的手朝下移,同時捋我面前的頭發,眼前好像黑色的紗簾移開,看見他柔笑的面龐,“我也是真心話。”輕柔摸摸腦袋側面,“昨兒睡得晚,你再睡一會兒,乖。”
無法拒絕他的态度,再加上身體很難支撐萌生的想法,我聽他的話躺下,他用被子蓋住了我的半身,随後說:“睡不安逸就叫他們。”
“好。”沒在被子裡的手抓了抓他的衣袖,“我很厲害的,你不用擔心我。”
他含笑點頭,“好。”捏了捏我的手,“我曉得你厲害,但病了總該仔細些。林芝得空便會來陪你,念甯也在家,你有撒子便同他們說。”
進入内心的暖流驅散我逞強的念頭,我笑着讓下巴蹭了蹭被子,“曉得啦。”
康平沒有跟上快走遠的他,端起銅盆,上身前傾着彎腰對我說:“等我晌午給你帶好吃食回來!”
昨天想讓康平帶馬克杯回來,現在想想這裡普遍用的都是茶杯,怎麼會有現代的産物呢?
我隐藏心裡的想法,說:“好。”
康平的雙眼笑眯一點,轉過身追他師傅。
消失在門前的兩道身影不久就出現靠右邊的窗前,看他們消失窗框外,我轉眼看目之所及,幾分不算明亮的陽光灑進屋裡,桌上的銅闆都跟着添一抹亮色,晚上偏暗紅的紙現在看像是正紅。
不需要三五個蠟燭,就能得到讓人舒心的明亮。
不曉得自己看了多久,感覺眼皮往下沉了沉,視線裡的亮光漸漸虛化,心靈的窗口開始閉合,不純的黑覆蓋目光。
恍惚間,睜眼看門前的身影,可能覺得是他回來,我開心地起身,突然見随着門推開進來的手……
那枚戒指令我心慌,我不曉得該咋做,坐起身一個勁地退到床角,看他問我:“你想活還是想死?”
一步步朝我走來。
想起可以叫林芝他們,我許願禽獸不要過來,馬上大叫道:“林林芝!!念甯!”
聽見女聲給我回應,我卻找不到聲音從哪裡來。漫長的恐懼使我爆發,我正要往他身上撞然後逃跑,突然見另一層光明。
比周圍的光亮暗一些的面孔擋我面前,我愣着看少女的臉漸漸清晰,她眉頭緊皺地面對我,好像看出她的關心,聽她很急地說:“小又,小又,莫要怕,我在嘞,我陪你。”感覺手的一部分有點熱,外來的壓力像是緊繃,她眼光掃我,“還得嗎?不得我找念甯叫張大夫來!”
清晰的光和陰影讓我意識剛才不是真的。
我不顧身上的疼,往她身前靠,感覺到她轉身的動作,她将我的頭擡到她腿上。
聽很久她的詢問和安撫,才在倒垂的目光下,搖了搖頭,“我沒事……隻是做了個噩夢,沒事。”
眼看着她雙眼泛起了紅暈,眼神透露出明顯的自責,緩了口氣,“也是怪我,老闆說叫我得空瞧瞧你,我做活忙忘嘞。你莫事便好,莫事便好。”
“不怪你,是我最近太累了,睡不好。”大概曉得我的動作是想坐起來,她握住我的胳膊,順着我的力道把我扶了起來。我轉過頭看她角度正常的臉,“我真沒事,醒了就好了。”說完我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