疊完被子,她坐床邊穿上了鞋,側着頭朝我看,“昨兒我同老闆說玉娘的被子也有你的功勞,他高興的。”
我右手撐在腿上,輕歪頭,左邊頭發的圈有些蹭到臉頰。
“都不用想,他肯定是一頓猛誇。”不能否認,我說這話時有一丢丢小嘚瑟,默默把他封為“夏明期誇誇群群主”。
而她沒承認也沒否認,直起上身間低頭有點開心地笑了笑。
我朝她梗着脖子,“嗯?”疑惑地側頭看她,“難道我猜錯了?”
話剛說完,她笑着和我目光交彙,緊接着搖着頭說:“莫錯。”我懷疑的注視下,她漸漸收斂笑音,“老闆說你對他好。你這活分性子做細緻活,為難你嘞。”
“我就縫了幾針,沒啥為難的呀。”
不過他也得誇誇沒錯了。
她坐直了上身,“老闆不舍得你做活,叫我以後攔你些。”想說我生龍活虎,又不是病殃殃的,但還沒說呢,她離我近一點,低聲笑說:“我莫得攔你的念頭。若他見了你給他做的被子,準是高興的。”
是啊,怎麼不是驚喜呢?
我把視線笑得很窄,回過神問她,“他一點也不曉得吧?”
她當即點頭。
“我一個字莫說。”
被子不隻是被子,還是我留下的衆多回憶之一,至于其他禮物是啥子,還得琢磨。
我的想法浮現之前,他給我的禮物已到眼前。
康平抱到桌上的淺黃色花瓶大約兩個小臂寬,高度不到半米,填滿土的花瓶裡面有很特别的花。
“真好看。”我俯身伸手摸綠色的花瓣,稍微分出一點眼光看他們,“我沒見過綠色的花呢。”
幾朵花的外圍,大花瓣像一層層的裙擺展開,裡面的花團好像蛋糕上的奶油擠出來的花瓣,鼓鼓地綻放。相似的花形,隻有那兩朵淺淺的綠色格外醒目,淡雅的色看上去就像陽光下的奶油泛着光澤,柔軟而清新。
“老闆說綠色的月季罕見,本想賣高價給富貴人家。”康平有點小得意地碰着花瓣,“但被我鬧久了,就賣給我嘞。”
我豎起了大拇指,“厲害!”
腦後忽然覆蓋溫暖,我側過頭看到他柔軟的目光,他含淺淺的笑,“中意便放妝奁那裡,每日醒嘞便能瞧見。”
我想早上還有直射的陽光透進來,覺得應該很美,當即點頭:“好!就放那兒。”
想跟康平去把花瓶放好,沒走幾步就看見鏡子裡粗糙的皮膚,突然感覺走不下去,于是把腳步停在康平拿進來的木桶這邊。
沉色的木桶裡幾條金色的魚在水中來回遊,他的逐漸走進的身影随着我的蹲下而上升。
我的目光從魚身移到魚尾,仔細瞧。
“那老闆說好生養着,能活許久嘞。”停步右邊的少年也蹲下來,“姐姐,也中意這魚嗎?”
“嗯嗯!”我目不轉睛地看金魚活潑地搖擺魚尾,點頭說:“中意!”忽然看見和他歌謠中唱的相似的魚尾,我馬上扯了扯左邊的長衫下擺,擡頭看過去,“快看!扇形的尾巴!”右手指向桶裡。
他低俯的身子緩緩蹲下,抿着笑意的雙唇張開,“我瞧瞧……”眼光從我身上移開。
我在他之後也看向魚,可那個位置已經不見扇形的尾巴,那條魚好像遊走了。
“還真是扇尾。”聽他伴笑音的話語,我趕緊問他,“在哪!”
“哪裡有扇?”康平問:“姐姐,你們說撒子嘞?”
“在這裡。”說着,他挽起左袖口,把手伸進了桶裡,轉瞬撈起一條活潑的小魚。
“對,就是它!”我指給康平看,“它的尾巴像扇子一樣,你看看。”
康平右手搭腿上,左手和左膝一起抵在地上,上身朝這邊傾,腦袋看過來。
“恩。真像。”聽見康平有些詫異的音調,緊接着感受到右邊的目光。我疑惑地回看康平,“你盯着我幹啥?”
他伸出腿上的手指前面,有神的眼睛瞥過去,“這像你的眸子。”
聽得我一臉懵,“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