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腳步聲接連走遠，面前的他站起來，我的視線也跟着升高，看他頂開身後的椅子。

“哪裡不妥嗎？”他摸着我的頭，低頭問我。我往前一靠，頭頂頂到他下巴，臉貼在他身前，“我感覺我很不對勁……你多摸摸我的頭，好不好？”

“好。”輕柔的撫摸好像撫平我心裡的抗拒，我覺得堵塞的感覺少了很多。緊接着看到另一隻手伸向我後面，感覺他輕輕抱住我，“是不是康平吓到你了？”我想否認，但我正要開口，就聽他繼續說：“準是前些日子和你鬧慣了，一時莫得分寸。等等我與他說說。”

“不要！”我腦袋沒離開他的身前，隻是仰頭看他，“我不想那樣。”

“那樣”是哪樣？我有點說不清。

是被特殊對待？應該是吧。現在已經夠特殊了，不能再特殊了。

腦後停下的撫摸漸漸安撫着我，他對我淺笑道：“好，依你。”

無聲的安撫讓我心裡的不适感逐漸消退，那種悶悶的抵觸也無形中平複。我慢慢擡起頭，“我可以了……不用摸了。”

覺得不好意思。我這麼大一個人，還要靠他的安慰才能從低落中走出……

……我明明不是這樣的，我以前可以扛住很多。

眼睛不自覺躲着他。好丢人。

“小妹。”腦後的手随我要低下的頭移動，緩慢輕柔地摸摸。聽見聲音，我很慢地朝他看，瞬間被溫柔堅定環繞，“我說你是我的小妹，那我便是你的哥哥，我應當顧着你，莫得不妥。你時時刻刻都能找我，曉得嗎？”

我盯着眼前的人看很久，他眼裡不是這副身體，而是真正的我。我私心不想拒絕他對我的包容，就讓我暫時做個弱者。

垂在兩側的手抱住了他，我仰着頭看他突然露出的笑意，有點悶地笑着，“我不會再覺得有啥不好，我會常常找你的。”

他笑顔透着開心，掌心的溫暖依舊傳遞進我的腦袋，“要不要來這裡和康平耍？那樣就不必來回走嘞。”

“嗯……”我想了想，“是個好想法。”笑嘻嘻往後退步，握住他從我腦後滑下的手，“但我在這兒你肯定沒法幹活，所以等你忙完吧。你放心，我一不高興就來找你，絕不憋着。”

出去之前他理了理我貼臉上的頭發，又叮囑了幾句。雖然我的疼不少，但我走在長廊上的腳步卻感覺輕快了一點。

很快走到房間門口，剛好見念甯走出來。

曉得念甯要回去幫他的忙，我說：“他已經開始了，正需要你呢。”接着讓道。

念甯點了點頭，但沒有走。

“想找他便去，也省得他惦記。”

詫異他曉得我想的什麼，我停頓一下，點了點頭，“嗯。”

和他擦身而過，我進屋看康平坐凳子上磨墨，眼神從桌上轉向我，露出激動的神情，“許大姐！快來呀，就等你嘞。”

不自覺被眼前染上笑意，“來了。”過去坐上我原先的位置，康平把筆給我，“姐姐想畫撒子衣裳？”

“嗯……”我順了一點墨到筆尖，看小兔子壓着的紙，側目沖他笑說：“當然是帥到掉渣的美猴王該穿的！”

他好像想了想我的話，接着問：“姐姐想的該不是上回見的猴王打扮？”我還來不及回他，他馬上把墨條貼着硯台的邊放，一下子站了起來，“那張猴王皮影和師徒三人不相襯，我便莫得拿來。姐姐想要那一身，我這就去取！”

“你先等等！”我連筆都莫得放下，趕快去握他的手腕，“咋這麼急呢？能不能聽我說？”

他愣了一下，身子回來，“姐姐說。”

他坐下間，我低聲吐槽：“和張宴生準玩到一起。”

不自覺想到那天給竹山買藥，那個弟弟不聽完話着急的樣子，我浮起了笑意。

“姐姐，你說。”他一聲讓我回過神，我放開他的手腕，問道：“我睡着的時間你有沒有聽說張宴生過來啊？”

大概話題跳轉得太突然，他明顯呆幾秒。

“……莫得。”他身體輕微側過來一點，“你若是想曉得，晚些問問念甯哥。”

前天拒絕了張宴生看我，估計張宴生覺得等我好了再看也行，就沒來找我。

“不用了。”我帶着手裡的筆上桌，“問了肯定會以為我想見，再把他找來，那到時候太熱鬧了。”側着頭對背光的他，故弄玄虛地笑說：“我說的衣裳要更華麗一點。”

低頭面向桌面，右耳聽他好像疑惑地說：“華麗？”

回憶着，落下筆尖，“是啊，更貴一點。”

年少對太像猴子的猴子沒啥興趣，鐘情于港版那隻不太像猴子的猴子。

“我瞧瞧。”他頭移過來看。

我回憶在電視上看到的畫面，在他和我一起專注在紙上的目光下，落下筆尖。

将近一個月，我早應該和她的身體融合，沒辦法把身體當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