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松了口氣,繼續拆我的頭發。
“我急于救你,莫得心思與他閑話,瞧他身子不妥,想在念甯去叫車時請他在客房歇歇,回來再答謝他。”散開的頭發快要蒙臉,他瞬間撈了起來,用木梳慢慢梳着發尾,“可他說受人之托,做完事便好,不願留下,也不圖答謝,問過我家門外看守的奴才有莫得打發,就從正門走嘞。”
那時候因為我說過和柳如青未婚妻相似的話,柳如青就幫我想了辦法,宴生和柳如青的關系親密,不圖回報地幫忙不怪。
可柳如青挺健康的樣子,我不解:“他身子哪裡不妥嘞?”想到他說非常ooc的行為,我猛地擡眼,看頭發半遮的臉,“不會是翻牆翻的吧?!受傷了?!”
他看一眼我,放下我的頭發捋了捋,“他說話氣弱,很是狼狽的樣子。若不是講話有條理,舉止有分寸,易将他認作外頭的乞丐。”
“……乞丐?”我難以相信地撐起身子。
那時候和風一起進屋的人,常常穿讓人舒适的淺色衣服,好像帶着溫和的風,咋也不會和狼狽的乞丐挂鈎。
“應當為避着奴才改的着裝”他輕握我的胳膊,慢慢把我推起,“遭了些累。”
他的複述在腦裡閃過,我對他轉身,冒着火氣:“那個王八蛋還派人看着你?!”
“不是看着我,是防旁人請我救你。”
被困在那裡的時候李玉一直說我多麼多麼不重要,不會有人救我,想到這兒,我氣得笑了一聲,“呵!真是王八蛋!”
感覺接近腦後的熱,不曉得啥時候垂下的眼看見自個兒離他更近,聽見他說:“莫想不高興的嘞。“我順着力度靠了過去,臉埋他身前,聽悶悶的聲音:“不是說要聽楊家将的事嗎?我給你講。”
壓在他腿上的手扯他的布料,我冒出頭看他,“問完最後一個問題再講。”他對我點頭應聲,我馬上問:“他沒力氣是受傷了嗎?你感覺重嗎?……腿有沒有瘸?”
他柔和的笑似乎更多舒緩,撫摸我的腦袋,對我搖頭,“應當不是多重的傷,走時步子還算妥帖,腿腳應當莫得傷。”
我的心放下了,但又提了上去,靠在他肚子附近蹭了蹭,“應該讓他留下休息一會兒的,他平時說話不會沒力氣。”
撫摸轉瞬繼續,聽他語調降低,溫柔延續:“他不願留下,我當時琢磨救你的法子,也莫得勸說的心思。”稍微停頓,他說:“明兒我叫念甯問一問張大夫柳先生的住處,等寫完戲我去探望柳先生。”
“……”擡眼看他的認真與包容,我漸漸坐起來,擡手拉他離開我腦後,放下的手,越湊越近,“我沒怪你的意思。”
他露出一抹笑,拍拍我的手,“這事是我欠妥。柳先生為我的小妹勞心勞力,還負了傷,我卻莫得探望的念頭,實在不該。”
好像要把所有的責任都攬自個兒身上,但他是為了救我,咋能怪他呢?我靠他的胳膊上,語調不自覺軟下來,“他都還能翻牆,我當時可是快要死了,你咋能還管别人?”擡頭望他,“你要是撇下我管他,就不是好哥哥了。”
他眼裡的光澤好像随着視線停頓,然後俯身摸了摸我,“好,我當好哥哥,先顧着你。”我沖他露出笑,他也帶着更加柔軟的笑,接近我:“你還是頭一回叫我哥哥。好動聽。”
我微微一愣,遲鈍地問道:“頭一回?”
他依舊是笑的,眼神沒有否認。
“叫不慣莫得撒子,随你自個兒就得。”
網上小哥哥小哥哥地我張口就來,而對他好像含義不同,就有點不好意思。
已經把他當做比堂哥表哥更親的哥哥,再叫不出口不公平,我眼珠稍微一瞥,勾起嘴角笑,順着他的手撲上去!
“不得!要公平一點!”好在胳膊沒那麼疼,讓我可以更順暢地扒拉他胳膊,“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我笑着叫着,把他撲到床頭靠着,也見他懵了的眼神融在鮮活無奈的笑裡,低頭的時候頭發微微晃蕩。
“你……”他從後面冒出的手扶住我的肩,震動的笑聲在話語中凸顯:“小心些,我一隻手不容易撐你。”在我一聲聲環繞中,他無奈的神情裡笑得更多,仿佛感染着我嘴角上揚,聽他帶出一聲聲的笑,“哪裡來的鬧人妹子?”被我扒拉的胳膊忽然繞出去,握住我的胳膊,把我帶近他,好高興的笑近在咫尺,“真是我求不來的珍寶,好難得的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