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的不好意思完全不同，他好像一點也不在意，“畫得很好。”轉動含笑的目光，前傾的上身慢慢直了起來，拿起我手伸向的戲本，“活靈活現，到時叫他們瞧，學這樣子到戲台子上扮。”漸漸朝我看過來的眼神是真實的欣賞，“依你的話教他們，準是一出好戲。”

“在台上扮？”我想了想，“還以為隻要把信裡的内容說出來就行呢。”

“台上唱戲，台下看熱鬧，單有念白不足的。”他将戲本轉向我，“瞧了模樣才得趣。”

我手指觸摸半幹的墨迹，“你說得那麼好，我都想看了。”說完的瞬間，想到那時李玉和竹山的話，這個戲也是李玉要編的，說不定那個王八蛋和祥雲園有啥子關聯，我收回了手。

“過兩月叫他們來家裡唱一場。”他說話間我擡起下移的目光，“真的可以嗎？”

“恩。”他把本放桌上，向前的眼轉回來，“既然你也出力了，那這場戲便不單是看客瞧的熱鬧，我親自盯着他們排戲，就有由頭叫他們來家裡唱戲。”

我側身撲了過去，“真好！”抱住他的胳膊，笑着看他的臉，“嘿嘿~”

他好像停頓的目光恢複笑容，左手摸了摸我的頭，“咋咋呼呼的。”

“我高興啊~”他露出一丢丢無奈，好像要撫平我的躁動，“好~高興！”語氣溫柔有一點滾動，“也該讓我把戲寫好是不是啊？”

我點頭。

“那你先下去，我寫戲，你畫花，好不好？”

我點點頭。

腦袋的溫柔撫摸退散，緊接着一根毛筆入眼眶，他說：“乖，去畫吧。”

還笑着點頭，松開抱住他胳膊的手臂，拿住他遞過來的筆，轉身往紙上落。

剛剛沾到紙，我反應過來一絲不對。

感覺沒法見人，捏着筆低頭又擡起來，轉頭沖他叫：“你！”

他停下筆，向我側目。我看見他眼露的疑惑，想生氣，“我不是兩三歲！你你你剛才……”說不出口，又低下頭，筆往下戳，上身左右蛄蛹，“啊啊啊！”

不曉得他為啥子要笑，我悶聲怪他，他沒說話，很快我感受到腦後的溫度。

輕柔緩慢的撫摸和他的話語同時傳來。

“女娃兒該哄着，我的小妹更該哄。”他溫柔的氣息似乎離我很近，溫暖逐漸包裹我的耳廓，與腦後的撫摸并進，“和自個兒的哥哥還怕羞嗎？”側過頭向他露出一隻眼，看到很近的注視。我說話前氣息都是悶悶的：“我已經長大了，不是啥子娃兒。”

他搖搖頭，眼神肯定：“你是。”腦後的安撫略有偏移，而他目光不移，“你要慢慢長大，晚些再登你自個兒的戲台。”

我好像懂，又不太懂，逐漸用雙眼看他。

“哥哥……你會成别人的哥哥嗎？”

“我隻是你和小喬的哥哥。”他輕輕地笑，“再多妹子我哄不來。”

撇了撇嘴，“是你自個兒要哄的。”轉頭發現紙上被戳出淩亂的墨圈，毛筆分叉好像爆炸頭。我繼續戳戳，“才不要你哄。”

“那可不得。”他帶着笑，“我不哄小妹，會吃不下，睡不穩，那就壞嘞。”冷不丁看到幹淨的筆尖從上移下來，“毛筆不能使嘞，換一支。”

我故意沒接，就看着筆尖晃。

“乖。”

“……真不要我哄？”我沒吭聲，好奇他會咋做，聽他發出像是思考的音調，漸漸說：“真不要，那要講的戲該講給哪個聽嘞……額，不如康平吧，也好叫他練練。”

心裡曉得他逗我，但我還是丢下筆，噌地坐了起來，側過身抓他衣裳，“不行！你要講給我聽！現在就講！”

他笑得低下了頭，拿着毛筆的手将我的手往下壓，抵腿上，上身微微抖。

“你呀~”

感覺被他得逞了，我迅速抽回手，向窗轉頭，“哼！”

“好好好。”他依舊笑着，随後我肩膀被手掌包裹，将我往裡帶。帶我的動作很溫柔，我下意識靠過去。當我靠到他臂彎，他收手移到我的腦後，慢慢撫摸，“咋會不給你講嘛？我同你說的永遠作數。馬上就講給你聽，乖。”

我微微側身向他靠着，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