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太過巧合,到東街又看見常順提桶出去,他擋了一下,着急問我:“你想撒子嘞?”
在飯館有開心有難過,那些回憶就像毛毛雨,看不清卻無法忽略,一旦細想就像進了陰天,高興不起來。
“沒啥子。”突然在他腦袋邊伸手,指了下看不見的遠處,“快到了。”
他轉頭,似乎能透過肖大哥背後看見幾十米外的醫館。
“恩。”我放手的下一秒,他坐回去向我轉過頭,“我昨兒回屋把咱想的戲理一理,莫得理完,今兒你要不要同我理?”
現在有好些事要做,我想了想,随後和他說:“得,那你早點回來,我還要幫林芝燒火嘞。”
他點頭:“依你。”
驢車駛過醫館前,他将椅凳往車尾搬去。
我吃下手裡的半塊糕點,想給他搭把手,他不讓。
嘴裡逐漸濕粘的糕點讓我說不清話,我沒硬來,等車停下。
他一步走到椅子後面,單手扶擋闆跳下車,擡頭對我說:“姐姐等等,我去瞧瞧醫館裡頭有莫得瞧病的。”
才要答應,一陣很快的腳步聲跑來,我循聲轉頭,就見張宴生的下擺好像風帶了起來。
“莫得來診病的。”宴生的呼吸稍微有點快,差不多幾秒就到康平身邊,“我同你搬。”手伸上來抓椅子腿,看向我的眼神感覺不太順,“爹在裡頭,說要給你号脈嘞。”
少年的神情沒啥子變化,而我有點愣住。
雖然昨兒有借口,但該說的不能不說,我不由地想,難道是随意扯謊成真了?
“姐姐,來呀,我扶你下來。”
回過神看到康平不曉得啥時候往上伸的手,我故作淡定地說:“好。”緊接着去車尾,邁向凳子,抓住他們的手,再邁向椅子。
“姐姐慢些。”
叮囑的聲音一如既往,我的重心卻在少年身上,眼睛看他從我臉到手的目光,想能不能不進去?
下來後我收回了手,靠近他問道:“要不叫柳如青出來?找個沒人的地方商量。”
他側臉偏向我,張嘴好像要說話。
“姐姐”聲音瞬間帶走我視線,轉頭見康平不曉得啥時候上了車,拿布包遞給我,“你忘嘞糕點。”
“哦。”我稍微擡手,康平直接遞給了我。我擡着頭說:“我很快就回來。”
康平逐漸浮現笑意,随即點頭。
和他走了幾步,我扯他衣袖,壓着嗓子說:“你去叫呀。”
他的腳步似乎在停,側過頭接近我,氣息壓低了說:“你不見我爹不合禮數,更易叫他起疑,兄長出來也是。”
他走,我隻好跟着。
“那我現在和你說。”為了不耽誤太久,我隻低聲說關鍵的:“昨兒和小苗商量過了,過幾日哥哥和嬸嬸說讓小苗去家裡,到時候你找理由和他一起去。”
他瞬間停住。
“去方家?”
雖然壓着嗓音,但聽他說話感覺很重。
“不錯,那樣方——”
“宴生。”
“得空再說。”我還沒反應過來,瞬間被他拉着走了進去。
“诶?!”
跨進門檻,他瞬間松開了手。
當下的慌亂在看見柳如青的那一秒停滞,下意識目光停留,和遠處的眼神相對。
依舊想不到他翻牆的樣子。
還是為我翻牆……
感到身邊的觸碰,我收回目光,見宴生的眼神朝右邊動。我順着看過去——
“張……伯父。”轉身過去兩步。
張大夫似乎笑了下,輕輕點了下頭。
“恩,過來,我瞧瞧你的脈象。”
“得。”
和他過去,我坐到椅子上,将拿的布包放桌上,手腕搭桌面的軟墊上。
張大夫三指落我手腕上,我等着的時候看了看布包,思考晚點該咋行動。
除了東街,确認每條街有李玉商鋪的具體地點,是做啥子的,先按照路線問,要是一天問不到就多用兩天。
小秀的才七歲應該容易問出來。
先問小秀在不在,再問她媽。
耳邊忽然聽到一點動靜,發現不是錯覺,我循聲轉過頭。
“你咋進來了?”冷不丁我有點懵。
康平很快到我身邊,略偏的目光回我面前。
“我險些忘嘞師傅叫我同張大夫說姐姐的傷,還有抹的藥。”和我說完後,康平朝前低了下頭,“張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