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我的手輕撫，我想他說的話，不久就想明白了：“隻要唱的夠快，他們就找不到空閑生氣！”

他眼裡露出的笑更多，“是這個理。”左手摸摸我的頭，“再講下去，怕是要氣得睡不着，明兒再講吧，已晚嘞。”

已經有了點困意，應當不能再想那些不存在的，明兒還要帶小秀回來，我趁着現在比較放松，點點頭，“好，晚安~”

“好乖~”他抽出了手，壓了壓手邊進風的被子。淺笑彎着說：“晚安~”

感到哥哥的撫摸，我沉下的眼皮平穩下來。

感覺壓着啥子，有點悶。我迷迷糊糊睜眼，發現哥哥不在。

床邊不見凳子放水盆，枕頭邊也莫得打開的雪花膏盒子，好奇怪。

我掀被坐了起來，叫哥哥，可聲音有點糊，大概沒喝水才這樣。

兩三遍都沒回應，我起來自個兒倒水喝。

喝完水還叫不太清，我想他要麼在院裡，要麼去看玉娘了，轉身準備去找他。

門被推開了，矮小的倒影先進了門，我忽然走不動，看門後的影子進來，真實地站在那裡，轉身。

我完全定住了。

說不出話，看頭發亂糟糟，衣服殘破的小秀……她的雙眼不再有神，淚水直直往外冒。

她哭了。

我聽不清，卻曉得她哭得很大聲。

她走過來，我漸漸看清她的口型，即便聽不清她說啥子，我卻知道，她說——

“姐姐，我好痛，身上好難受，全是髒東西。”

她掀開了衣裳——

我看見……鼓起來的肚子……

“不要！”

感覺腦袋裡嗡嗡，過了幾秒我發現眼前變得更亮，莫得鼓起來的肚子，一半看到床頂，一半……哥哥皺着眉，似乎在說話。

盯了一會兒，腦袋裡的嗡嗡聲被我願意靠近的話語聲替代。

“莫怕，莫怕，哥哥在。”他扶起來我，我瞬間靠在令我安穩的地方。我費力側過身，抓住柔軟的布料，流淚說不出話。

溫熱帶着安穩傳進腦後，聽起來有些急的語調逐漸讓我加速的跳動變得平穩。

“哥哥在這裡守着，莫得妖魔鬼怪能近你，莫怕。”将我眼前的朦胧抹去，我隐約看見他的眼光，莫得平時的穩定，“小妹有哥哥，有許多人護着，莫怕王八蛋，乖，莫怕。”

差點沒反應過來他罵人，我哭得更停不下來。

“乖乖，哥哥在哥哥在。”好像有一塊濕在我臉上糊，我本能躲開，轉身又有幹幹的感覺。他不停擦我的臉，“夢裡撒子都不是真的，都是反的。”好像有東西擋光，緊接着聽到：“小妹，看我，看哥哥。”

他說好多遍，我勉強睜開眼，又被擦了下模糊。漸漸看清楚他斜了的臉，和我很近的眼神看上去很急。我又忍不住哭：“你罵人了，嗚嗚……”

“罵……”幾乎被自個兒哭聲填滿的耳朵忽然聽見他穿進來急躁的聲音：“不罵了，我再也不罵了……乖乖莫哭。”

不是的，不是因為這個。

“你都沒罵過人，為了我罵人了嗚嗚嗚！”我還瞞着你……

還以為裝習慣了就不會暴露想法，可我胸口好悶好悶，尤其聽到他為我罵人，愧疚和心虛擠壓着我的眼，把淚全擠出來。

我逐漸看不到他天天離開視線的臉，他好像要抱緊我，手掌在我腦袋側面更熱。

“不是，我罵過人，我罵過。”控制不住的哭腔中，他話語聲很快闖了進來，在我耳邊，很近很急：“娃兒時候也吐過髒，後來遭管着，才改了。不是全因你，不是。”

明明曉得他哄我，我也信他不會蒙騙，但正因為這樣，我覺得好對不起。

對不起他，也對不起……

停不住哭的更兇，他一遍遍給我擦眼淚。

“哭壞了可咋好？小妹，和哥哥說，說出來說不準會好些，好不好？”

感覺身體被往上拽，我靠着他，扯住他的衣裳，腦袋有點昏。

好像聽見了啥子聲音，我分不清。

“咋哭嘞？！”說話聲很熟悉，等聽見下一句話時才曉得是誰。“該咋好？”

“拿些蜂蜜糖水來，八音匣給我。”

“得！”

音樂聲很快響起，就像逐漸增強的風包裹我的耳朵，他的話語混在中間。

“哥哥曉得你會有難過，莫得法子替你擔着，但我想你信哥哥，信我，我護得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