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相扣。
阿吀是半彎身的姿勢,她見顧涯眼神閃躲,眼睛笑彎了,湊首就在他臉側親了一口。
這一次親得有些技巧,發出了啵的一聲。
因她湊近,是以香氣更甚。
熏得顧涯都有些昏昏。
阿吀聲音撒嬌:“我們快睡覺吧。”說得好像兩人要躺到一張床上一樣。
她牽着他往床邊走,顧涯就被拽着跟着她一起。小的牽着大的,一前一後,顧涯的高馬尾還在其身後晃動。
等阿吀坐到床上放了顧涯的手,他就還在床邊站着。
“你快去收拾鋪蓋呀。”
顧涯掃了她一眼,喔了一聲,便轉身收拾了鋪蓋到腳踏上。
阿吀見他回回都是隻脫了鞋,就往鋪蓋裡面鑽,開口道:“你穿着衣裳睡覺不難受嗎?”
自然是不舒服的,顧涯回她:“總不好在你面前隻穿裡衣吧。”
阿吀切了一聲,有些不屑:“親都親過了。”
顧涯不說話了,躺着要閉眼。
阿吀趴在床邊拍他胸口:“你還沒吹蠟燭呢。”
顧涯又起身去滅燭火,隻留了屏風後的一盞,方便阿吀起夜方便。
他剛躺下閉眼,阿吀又悠悠開口:“你想吃宵夜嗎?”
昏暗裡,傳來顧涯略含無奈的聲音:“不想。”
“你餓嗎?”
“我不餓。”
阿吀語速有些快:“咱們晚飯吃得早,你也沒吃多少,你怎麼不餓呢?”
“一半都是我吃的。”
阿吀哼了一聲,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折騰。她翻了好幾遍,就聽腳踏處傳來顧涯的笑聲。
“我現在好像有點餓了。”顧涯又道:“要一塊兒出去吃些吃食嗎?”
阿吀忍着得意坐起身,做了個快快快的手勢:“那我們别耽誤,趕緊走。”
亥時兩刻,兩人的身影出現在了楊花胡同處。
這胡同是南邊的酒食一條街,從早到晚幾乎一直開着,此刻窄窄胡同處燈火通明,門牌在燈籠下顯了獨屬于夜裡的熱鬧。
有門臉兒的正熱鬧着,沒門臉兒的就擺着攤,那吃食,瞧着教人眼饞。
阿吀這會兒胃口極好,路過個小攤兒都要嘗嘗。顧涯沒見她如此過,難得她能吃,除了不好克化的不允以外,其他的就跟在她後頭付銀子。
等從街頭竄到街尾,阿吀吃夠了,捂着肚子拽着顧涯胳膊。
胡同口燈火昏暗些,顧涯碧落色的衣裳顯了藍調,他扶着阿吀,低着頭說道:“往客棧走,我們走慢些,消消食就好了。”
阿吀很是無力地點了點頭。她是會這樣的,有時候暴飲暴食,有時候又毫無食欲,每回如此的當時,她是意識不到正在犯病的。
果不其然,醜時三刻,阿吀就将宵夜吃得那些都給吐了出來。
她吐得雙眼都是淚,趴在恭桶邊兒很是可憐。
顧涯腳步匆匆地端了熱水上來,又是給她洗手,又是給她擦臉,等處理好了她,聽見她抱怨嘔吐物的味兒難聞,又下去将小二吵醒,換了個重新鋪了草木灰的恭桶上來。
阿吀坐在床邊,頭發披散着,一雙小腳光着就踩在顧涯睡着的鋪蓋上。她還難受得厲害,不知道是肚子上還是胃的地方明明脹着,又有些餓,吐過了的胃液哽得她嗓子眼都燒得慌。
她哭得無助,等顧涯拎着恭桶上來,她也不管人家要不要把恭桶放到屏風後頭去,就可憐巴巴地上前直接抱了人家。
她一雙胳膊堪堪無力地挂在顧涯脖頸上,人還在哼唧:“我好難受...”
嗚嗚哭腔不絕,整得顧涯隻好一手攬着她的腰身兒将人單手抱起,另一手拎着恭桶,就這麼走到了屏風後頭。
他放下恭桶之後,另一隻手也去抱了阿吀。總歸是太親密了些,隻胳膊托着她的屁股,手則避開了接觸她。
阿吀是難受,趴在他肩膀上苦哭哭啼啼,一直嘟囔着不舒服。
顧涯要放她下來去床上,她也不願意。
“你嫌我麻煩是不是...”阿吀說得委屈,還拿手抹了把臉。
顧涯隻好坐到了梳妝台的椅子處,他靠着椅子,一時竟有些迷茫了。
他從沒想過,他和阿吀之間會變成這樣。
“顧涯,我難受...”
啜泣聲就在耳邊。
顧涯先是蹙眉,然後閉眼,他右手給阿吀拍背,語氣疲乏:“沒有嫌你煩,等天亮我去給你買點健脾的藥丸子,以後常備着就是了。”
阿吀坐在他身上,也不答話,隻管兩個胳膊挂在他脖子上哼哼唧唧。
等顧涯就這麼不舒服得睡着,阿吀又把他晃醒。
“你不陪我嗎?”
阿吀睜着她那雙還含着眼淚的大眼睛,顧涯眼神有着困意迷離。
“小祖宗,睡覺行不行?”
阿吀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顧涯,很快她就意識到顧涯是嫌她煩了。
她嘴巴一别,又是要哭。
顧涯左手一動,阿吀身上某個穴道一麻,眼前就一黑睡了過去。
将她放回床上,顧涯也顧不上許多,趴她身邊兒就睡着了。
原本定好的五月十五出發錦城,就又耽擱了一日,到五月十六才出發。
也從早起時,阿吀就止不住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