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外人瞧來招笑的事兒,那笑意無形之中就給了人台階下。
阿吀瞧顧涯往她跟前走,臉故意偏到了一側。顧涯給她擦眼淚,她嘴巴上雖不停,但好歹手上是沒拍開人家了。
“不用你給我擦,眼淚一會兒就會幹,用得着你嗎?你要是嫌我,你就直說,擺臉色給誰看啊!我告訴你!我不吃你這套!”
她嘴巴撅着,喋喋不休,說來說去那意思就是怪顧涯不喜歡她。
阿吀任性,爬山的興緻沒了,嘴巴翹得老高,冷哼道:“你既不願陪我過節,這山也沒什麼好爬...”
她話還沒說完,一張臉就被顧涯兩手捧着了,他低頭在其嘴上啄了一下。
阿吀倒睜大了眼不知作何應對了。
反而臉一紅。
阿吀心忖我就是鬧一鬧,你怎麼來這出?整的人怪不好意思的。她一颔首,伸手推了顧涯一下,語氣軟了不知多少:“你幹嘛呀,我又沒讓你親我。”
這前後之差,隻因他的親近而變化。
顧涯心頭一動。
阿吀不察,她是氣發完了就算,純純小孩子的脾性。
她心裡因顧涯親了她,感受到了被在意後,她黏人的勁兒又上來,胳膊一伸就挂到了顧涯脖子上:“你抱我走,走不動了。”
顧涯托着她的身子,也沒說她故意将手上贓污都往他後背抹的幼稚。
阿吀被他從正面抱着,兩腿盤着他的腰身兒,腦袋擱在他肩膀上,嘀咕道:“你曉得兒童節是什麼不?”
“不曉得。”
“就是大人要陪小孩子過的節。”阿吀閉上眼,有些疲累道:“很多次,我求着我爹娘很多次,陪我過一次兒童節,可他們一次都沒有陪過我。”
顧涯一手托着她,一手就撫了她的後背,聽了這話蹙眉道:“你怎不早說?”
“早說晚說都是一樣的,就算今日你陪我爬了山,可有些東西總也是,來不及了。”
阿吀嘴角勾起,蹭了蹭顧涯的頸窩:“我眯一會兒,到了山頂你喊我啊,不許偷懶用輕功。”
她說的眯一會兒,實際上隻是不言語,然後默默趴在他脖子邊流眼淚。
眼淚很燙,順着顧涯的脖頸就往身子裡滲了去。
他已經數不清阿吀在他面前哭了多少次了,她哭得次數越多,他也就逐漸能分清哪些是任性的淚,哪些故意給他看的造作的淚。
其中真正傷心的淚,很少。
屈指可數的幾次都是同爹娘有關系。
可真正提起她爹娘,這還是頭一遭。
顧涯本無心窺探她的過往,她不提他就不問,可今日他有些忍不住地開了口:“你到底是誰?”
阿吀鼻音都重了,悶悶道:“無父無母的孤兒。”
顧涯沒再繼續追問。
等二人到了山頂時候,比他二人先上山的那對夫妻正好從廟裡頭出來。
見顧涯抱着阿吀,那大姐笑來了句:“小媳婦兒哄好了啊?”
顧涯耳根子一紅,嗯了一聲。
那大哥也笑,拉着大姐走前不忘來了句:“這裡求子可靈咧。”
顧涯耳根子更紅地唔了一聲。
阿吀卻不願意了:“你喔什麼喔,生小孩兒和你有什麼關系?我們是來看風景的,又不是來求神拜佛的。”
顧涯這才腳步加快,往廟後頭的懸崖邊去。
正值酉時,黃昏之色初顯,染了天際一片橙黃。
俯瞰山景,能瞧見不少村莊,伴随雞鳴鳥啼,也有飛鳥在空盤旋又掠過。
阿吀被風一吹,身子就發寒。她讓顧涯從背後抱着她,才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感歎了句:“真好看啊。”
夏日的氣候,她本不該冷着的。顧涯從背後給她送着真氣,去給她暖身子。
阿吀身子舒展了些,靠在他身上,聲音軟綿綿道:“兒童節快樂,顧涯。”
他是從沒對阿吀說過自己也無父無母,這一句祝賀恰巧戳中了他的心事,教他鼻尖一酸。
顧涯也回她:“兒童節快樂,阿吀。”
“這會兒你最好喚我的大名。”
“你的大名是什麼?”
“我姓明,明天的明天,單字一個媚,妩媚的媚。”阿吀說着轉身朝着顧涯笑:“可我這人陰暗得很,和這名兒不搭邊,也就不喜歡别人喊我名字。”
她親了親顧涯的嘴角:“還是你的名字好聽多了。”
顧涯看着她含着笑意眨動的雙眼,覺着這名字也未必不不算名符其實。
他在嘴邊念叨了她的名字,阿吀還沒反應過來,顧涯已是湊近吻了她。
和她回回輕輕一碰不同。
他是輾轉許久,唇齒又相依。